他紧了紧她的手,“你哪儿也别去。就在这里。如果你走了……我就真的看不到你了。说什么同死,死后能不能看到对方,能不能和对方一起走,又有谁知道。我的妻子,别做这傻事。我……自私一辈子了,也不在乎多自私一点,你就在这里,北国即我,我即北国。”
艾婉以为她会很平静,因为用了几十年来接受这一天,怎么也不该痛彻心扉成这样:“好。”她哽咽的难以呼吸。
“难为你那么些年为了我做一个普通人,我知道,在你心里,有两样东西是你的命,只要它们一有危险,你就会奋不顾身,是我,还有这北国。其次,便是你的师傅,你的兄弟,你的儿女。你说你自私,可你把自己排在最后一个。那么麻烦的我,你留下,要为之放弃多少,忍受多少,付出多少,这如果是自私,大概是天底下最赔本的自私了。”
他对她的好,那么些年来,让认识他的每一个人,都对他与她刮目相看。
刮目相看他的宠,刮目相看她的恃宠而骄。
你知道,你很爱一个人,可是当他对你好的让你习惯,你还是会当做理所当然,你会恃宠而骄。
难为他,把什么都弄好,把她也宠好。她这些年安心的在他身边当一个傻子,几乎真的以为活在天上了,什么烦恼啊,忧愁啊,都变得好陌生。唯一忧愁的是不知没了他该如何活。
怎么在冬日的早晨来冷冰冰着身子起来。
怎样面对着没有他的空间。
转过头,都有他,忽然看不见他,只有空气与思念,该怎么度过那每一分每一秒。
如今,他要她别跟着。
他说,北国,她替他守着。
天知道,哪怕北国是他的半颗心,可她还是贪恋他的身影,她想追随的是他的身影。
“不,我是自私的。”他低沉苍老的声音传过来,没什么力气,但含着笑,“鬼君找过我,清楚告诉了你我的结局,让我放了你回到你该去的地方,该老老,该死死,别最后留你一个人不生不死,不老不灭……”
艾婉泪落打断:“只有你,只有你不把我当成怪物。当初,连刘乃都吓了一跳,都想要动我,是你护我身后,不惜与他对立。甚至我的儿子女儿都惊涑望着我,只有你刘清,我知道你聪明,也想过鬼君找过你,可究竟是爱到一个人到了什么地步,才会真的接受她的所有样子?!你一辈子都没问我什么,我也一辈子没主动跟你聊起关于它,如今,你问吧,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若问你,不辜负了你那“聪明”二字,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倒是你傻乎乎的,还不知道我是从何时就知道,又是怎么知道的。我今日就告诉你,醉镜新婚那夜,我有意纵容夭夜灌醉你,你将你的心事与来历和盘托出。后我发现你不受这里的时光影响……没什么大不了。”
“世间任何人不认你,我永远不会不认。”
“你是不是被感动了?不必。这未必是你的幸运,就如开始你被我强留下来。我爱你,你的代价是,永远留在我身边,即使我死了,我也不准你回去,或者离开北国去任何一个地方,天堂?地狱?那都不是我刘清的地盘。这里才是,这里才是……你离开这里,才是彻底的离开了我。在我心里,你最重要,没有天下,没有兄弟,没有儿女,只有你……”
刘清在临了,说了很多很多话,在说着说着,他一只手就垂了下去。
他闭上了眼睛,在艾婉吻向他的唇时。
艾婉抱着他的头,望着,这从此只剩她一人的天地,压抑地发出一声:“我答应你,只要你要的,我从来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