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太长叹一声:“有什么法子呢,谁叫老侯爷于咱家有大恩,我又担心你性子不好,自小没受过打磨……”
周定芳捋着胡须说道:“兆宽为人忠厚老实,只是小时候高烧不退伤了心智,以至于行动说话比常人迟缓一些,我就是大夫,当初是亲自瞧过的,你说自己的夫婿是傻子,委实有些过分了。”
周太太见这父女俩又要呛起来,忙岔开话题,说道:“和丫头是怎么了?往日里到家里总是高高兴兴的,可今儿瞧着满腹心事似的。”
周氏想起来,忙道:“女儿正想跟娘说呢,阿和自从病了一场,跟换了个人似的,听梁妈妈说,阿和晚上常常翻来覆去,通常一夜只能睡上一两个时辰。”说着把这几日的种种大致讲了一遍。
周定芳听着,不时微微颔首,说道:“方才我替外孙女诊脉,脉象沉稳有力,倒不似有事,只怕是经了一场病,见了些人情冷暖,这丫头心思重,就存下心事了。”
周太太忙道:“这可怎么是好?咱们闺女好容易将和丫头拉扯这么大。”
周氏听到这话外之意,忙开口打断她道:“娘,您说什么呢?阿和好着哩。”
周太太也说:“正是正是,我这不是心疼外孙女么?”
周定芳笑笑说道:“不妨事,这几日你们娘俩在家里住几日,你娘前阵子一直说要去庵里上香,我一直不得空陪她去,明儿你们娘俩儿就带上静丫头去观音寺去上上香,散散闷儿,郁结一散,也就大好了。”
周氏听到这话便问:“爹爹既无暇分身,怎地不叫从礼陪娘去?对了,怎地从进门便没瞧见他?”
从礼是静和的舅舅,也就是周氏的幼弟。周定芳和周太太共有两子两女,长子夭折了,长女一早嫁去苏州,只有小儿子未成家。
周定芳提起这个小儿子就心塞,因长子夭折,所以夫妇俩格外疼惜娇宠这个小的,谁知竟宠成个纨绔子,如今好不容易在巡防营给他谋了个缺,却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罢了。
周太太见丈夫又要出言教训幼子,只忙扯开话题,说道:“老爷这个主意好,正好请惠清师太给和丫头看看寿数。”
周定芳吹胡子道:“我是大夫,你不问我,却去问尼姑方士,我瞧着,只要保养得宜,和丫头能活一百岁也不在话下。”
周太太笑着说了丈夫两句,拉着女儿去准备明日上香用的香烛纸钱等物,周定芳自去书房钻研医书。
他依旧想着静和说要跟他学习医术的事儿,方才听见女儿诉苦,他心中哪有不难受的理。
说起来,当初同意把女儿嫁过去,一大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报答当年老侯爷的恩情,想到这一茬,他心里总是歉疚的,倒不如就答应教那小丫头医术。
学医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他先教上几个月,瞧瞧这丫头的根性如何,是否可教之才,拿定了主意,便叫人去把静和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