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兆宽也只是应景儿一般给她们各人都赏了些荷包,唯独多训斥了奎行这个庶子几句,若说徐兆宽眼下还有什么不足,就是膝下两个嫡子都没站住,仅有的一个庶子也不大成器。
知子莫若母,徐老太太一眼看穿了儿子的心事,也只能暗暗叹一口气,她这个婆母能做的也都做了,杨氏进门三年从不曾往媳妇房里塞人,直到第二年上好容易有了身子,不足月掉了下来是个带把儿的,却只挣歪了八天。
她这个做婆婆的温言劝慰,多方请医问药为她调身子,这才有了宜姐儿,盼啊盼,终于杨氏生下了个眉眼舒展、好俊儿的哥儿,序齿在励行之下,阖府上下都把这孩子当个宝儿,老侯爷高兴的什么似的,两三个月选不出个称心的名字,杨氏更是须臾不让孩子离了她的眼,谁知孩子没出仨月,竟被杨氏给压死了!
说出去谁能信,就是杨氏睡觉时一个翻身,生生把孩子闷死了。
阖府上下转喜为悲,老侯爷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日不出门不见客,杨氏连着几日悲啼,损了身体底子,再也没有动静,老太太委实没了法子,才抬举了个老实安分的丫头,唤作顺姨娘。
顺姨娘人如其名,总是低眉顺眼,从不多话,还如开脸前一样服侍徐兆宽和杨氏,饶是杨氏脸色再难看,也照常上夜当值,徐兆宽心中感慨,光顾了顺姨娘几次,顺姨娘便产下了奎哥儿,杨氏不情不愿地将奎行记在自己名下,徐老太太便很自觉地将顺姨娘送到庄子上静养,就是前阵子她还特意送杨氏去宣府让两口子多多相处,怎奈杨氏自打那年损了身子肚子就再无动静,许是没这个福气和缘分罢。
徐老太太在心底暗暗叹息一声,转眸瞥了一眼旁边举止卑微的奎行,这孩子也是个苦的,自打生下来就没见过生母的模样,徐老太怜惜他,便又把孙子拉在身边。
三太太见此,也勾起满腹心事,大太太瞧了眼心事颇重的杨氏,心道你膝下还有儿子女儿,而自己寡居孑然一身,才是可怜。
整个屋子里最欢脱的便属姚氏了,她所出的励行是正式嫡子,又占着徐家长孙,人敦厚魁梧,谈吐大方,在一众小萝卜头中十分显眼。
“老太太端的是好福气,瞧这子孙满堂的,不知叫多少人羡煞呢。”她张口嘻嘻说笑,倒也打破屋中凝肃的气氛。
徐老太太便哈哈笑了,唤了励行到身边赏了一枚上好的雕花石暖砚,叮嘱他好好念书,又赏了奎行一方澄泥回字砚,女孩们也各有封赏,静和得了一枚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众人说笑半晌,便各个退下,唯独留下三老爷徐兆宽同母亲说话。
何妈妈端上哥窑青花盖碗递给徐三老爷,说道:“这是老爷惯爱喝的正山小种,老太太只从平郡王妃那里得了半斤,再三吩咐了给老爷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