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就有不同的人来询问奶奶，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有时候一周来一个人，有时候又是一个月几个月。有时候是学校里的老师，有时候是一些从没见过的校外人士。奶奶看到事情有进展，也就没有天天去，吃不消啊。但隔三差五的，奶奶肯定会去一趟学校，生怕他们故意懈怠忘了这事。就这样，不知不觉奶奶又坚持了有半年多的时间。

后来有一天，奶奶看到经常来询问她，负责她这个案子的一位老师被一群气势汹汹的学生捆绑起来拖走了。奶奶追上去问学生：

“费老师这是犯了什么罪？”

学生高声回答：

“他是黑帮！”

此时昏睡过去的费老师醒过来，头上被人浇了墨水都流到了脸上。费老师耷拉着脑袋看了小奶奶一眼，又垂下头去。小奶奶摇了摇费老师，问：

“费老师，那我的事呢？我的事怎么办？”

费老师又抬头看了一眼奶奶，有气无力地说：

“我是黑帮，你是谁？”

学生们把小奶奶劝开，跟她说不要和黑帮有牵连，就拖着费老师走了。遍走边喊：打倒反革命黑帮！

这个案子从那天起就没有人再来问她，教师楼也一下子没人了，老师都不见了，只有操场上的喇叭声和学生疯狂的喊叫声在空中响彻。

但是上帝还是以各种形式告诉奶奶不要放弃，它们有时候是一个梦，有时候是一只鸟突然出现在窗台上，有时候是连绵阴雨后的忽然晴朗。奶奶都认为是上帝在给她启示。

又好几年过去了，学校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恢复了正常，办公室又有人了。只是认识的老师没几个了。于是奶奶又从当年认识的老师开始做工作，又重新开始，逢人便说自己的遭遇。这回顺利地让奶奶不敢相信：过了一个月就有两个夹着公文包的人来找奶奶，跟奶奶说学校已经和当地就业部门在讨论爸爸的问题，希望不日后就有结果。在此之前还需要做一些调查工作，让奶奶回家去随时等待结果。这次两个人还亲自送奶奶回家，让奶奶觉得事态有了新的进展。

那天奶奶回家的时候路过学校操场前的大戏台，戏台上挂着一条鲜红的横幅，上面写着：知识份子是工人阶级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