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勇斗邪神
2018-04-15 作者: 蒋辣子
第四回 勇斗邪神
在陕西渭南地界,有一少年英雄,名唤石大勇。年方十八,长得剑眉虎目,膀大腰圆,双手能负千斤之重,练就一身好武艺。石大勇天生虎胆,不惧奸邪鬼魅,且性情豪爽,有侠义之气,平素最爱抱打不平,在陕西一带颇具盛名。
这一日,石大勇去外乡拜访自家好友周正扬。行至山西地界,见此间百姓皆在宅中供奉一神位,名曰“毛鬼神”。石大勇不识,遂向此间长者打探此神的来历。有老者道:“此神法力无边,有呼风唤雨、扭转乾坤之能,可降福运,避灾祸,若敬之,可保你五谷丰登,岁岁平安!”
石大勇道:“民间祸福,自有灶神经营,此处为何不敬灶神反敬此俗神?”
那老者闻言,急急用手掩住石大勇嘴巴,道:“年轻人,休要乱言,小心被'毛鬼神'听了去!”顿了顿又道:“此神的法力,非灶神可比。此神善于挪移之术,你若敬他,他便将别人家的财物私授于你,你若违他,你家中财物便由他尽数赠于别人了!此处百姓惧怕家业受损,怎敢不敬啊!”
石大勇闻言,大怒道:“似这等偷鸡摸狗的邪神,怎堪敬拜,尔等俗人少有胆识,我却不惧他,他日若被我撞见,定当施以惩戒!”
那老者见大勇如此张狂,心中颇为惧怕,道:“小儿疯言,冒犯神灵,罪过罪过! ”便匆匆跑开了。
石大勇不以为意,背上行李继续前行。走了一程,来到集市之中,听闻前方有人喧闹,举目望去,却见有一伙恶少正在欺侮一个落魄道士。
那道士也着实可怜,面黄肌瘦,似有好几日未曾进食了,走起路来踉踉跄跄,须发之上爬满小虫,身上道袍更是千疮百孔,臭味扑鼻!只见他手捧一只破碗,低头向众人乞讨布施,引得路人掩鼻而逃,却有几个好事的纨绔子弟,用鞭子驱赶于他,以此作乐。
石大勇古道热肠,见此等不义之事,自然怒不可遏,大声喝道:“贼子住手!”
他这一声好似惊雷,吓得那伙恶少几乎跌个跟头。为首的见是一个外乡人,颇为不屑,道:“哪来的土包子,敢在此处撒野!不想活命啦!”
“小业畜,我便是你石爷爷,见你等在此欺侮出家人,心中十分不悦,今番便替你父母修理你!”说罢,扬起一脚,将地上的一颗石子踢了过去,正中那恶少面门,顿时血流满面。
那恶少痛得几乎昏死过去,捂着脸道:“好狗贼,欺人太甚,今日与你拼了,弟兄们上啊!”其余恶少闻言,手持器械,如疯狗般扑了过来!
石大勇豪无惧色,赤手空拳和他们打斗起来。那些恶少多是些浮浪子弟,平日里游手好闲,鱼肉乡邻,却也只会些花拳绣脚,如何是石大勇的对手。半柱香的功夫,已被收拾得屁滚尿流,四散而逃,围观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石大勇打退恶少后,自包袱中取出一些干粮,径直走到落魄道士跟前,道:“这位仙长,我此处有些干粮,你拿去吃吧!”
那道士斜眼看了看石大勇,漫不经心地道:“光有干粮,却无好酒,如何食之?”
石大勇闻言,先是一愣,即而笑道:“仙长说得极是,我这就取来!”遂将包中的酒葫芦递给那道士。
道士把葫芦拿在手中,轻摇了一下,道:“唉,有酒有肉虽好,奈何只得一日快活,明日又得忍饥挨饿了!”
边上有人不平,骂道:“你这道士不识相,方才若不是这位少侠,休说喝酒吃肉,连性命也要丢在此处了,如今还挑三捡四,着实可恶!”
众人也纷纷数落那道士,却见他毫不在乎,倚墙而坐,喝着酒,吃着肉,无比惬意!
石大勇敬重修行之人,见道士疯态,也不生气,取了一些银两交付于他,道:“仙长,我出行匆忙,未带许多盘缠,这些你先拿去用吧!”
那疯道一抺油嘴,啮牙笑道:“孺子可教也,既是你诚意相赠,我便笑纳了!哈哈!”
言罢,将银两收好,拿起酒葫芦和干粮起身便走,走不多远停下步子,转身对大勇言道:“我也不白白消受你的布施,让我为你看上一卦吧!”
石大勇不信鬼邪,本想拒绝,见那道士十分诚恳,便道:“仙长请便,但不知断的是何卦?”
“我无须演算阴阳,阅人面目便可知凶吉!”说罢,细细打量起石大勇来。
少顷,那道士惊声叫道:“不好,你印堂发黑,当有无妄之灾啊!”
石大勇心道:“这道士好生无理,竟这般咒我,想是江湖术士,要讹些财物。”忿然起身道:“福祸谁敢妄言,生死自有天命,多谢仙长赠言,在下就此别过了。”
那道士一把拉住石大勇道:“这孩子,莫要误会于我,我可不是讹人财物的术士,今见你有难,心中不忍,赠你符咒一张,可避凶邪。”说罢,从脏兮兮的衣服中翻出一张符咒,交在大勇手中道:“危急之时,将此符擎于手中,当可避祸”说罢,便步履踉跄地离去了。
石大勇本是心存芥蒂,并不愿受其馈赠,后见那道人神情恳切,不似说笑,便随手将符咒置于包袱之中,自顾前行。
行至天色将晚,便找了酒店住下。
入夜,大勇卧于榻上,心中想起日间之事,不胜疑惑,久久未能入眠,直至三更过后,才微微有些倦意,刚把眼睛闭上,却听得“吱呀”一声,从屋外透进一道光亮,似有一阵风儿将房门吹开。
此刻,大勇睡意正酣,忽觉脖颈之处被人用绳索勒住,使得气息不畅,极为苦楚,顿时手脚乱挣,醒了过来。大勇睁眼看去,房中并无旁人,一摸脖颈,也无异样,心中奇道:“方才为何这般困苦,难道是做得恶梦一场?”轻挠了一下头皮,再度睡下。不料,未过多时,脖间疼痛再度而来,越发让人坐卧不宁。石大勇一骨碌爬起身来,四下环顾,暗道:“怪哉,这屋中只我独身一个并无旁者,如何会有人勒我脖颈?难道是鬼魅作怪?”想到此处,心中大骇,正欲点起灯火,看个明白,却在此时,脖颈之疼更甚,几乎要窒息过去。大勇情急之时,突然想起日间道士临别之言,忙从枕边包袱中抽出将那张符咒擎在手中。
说也奇怪,那符咒顿时射出一道金光,将屋中景物照得透亮!借着光芒看去,却见暗处隐着一个绿毛丑鬼,腿粗腰圆,体态臃肿,头生双角,全身如烟般通透,手中抓着一根长绳,正紧紧地勒在大勇的脖颈。
石大勇大怒,抽出床边佩刀砍了过去,将那怪齐腰斩断!这丑鬼被斩落上肢,自然松了手中绳索,大勇顿感轻松无比。
谁料,此怪并未死去,竟伸出双手在地上攀爬起来,过不多时,找到自身下肢,用力往腰间一合,便连在一处,复又站起身来。却不料它手脚忙乱,竟将下肢弄反了,两只脚爪置于背后,臀部却安在腹下,走起路来极为别扭。
石大勇见状,哈哈大笑道:“竟是一个蠢鬼,还想捉弄于我!”又是一刀砍下,那丑鬼忙用手挡,继而断去一臂,急忙将其捡起,再度接合上,张开爪牙向大勇冲了过来。
大勇舞动佩刀,和那怪战在一起,不过数个回合,这鬼怪一会儿被砍落手脚,一会儿被断去脑袋,却总是不死,将散落的肢体重复合上,仍气势汹汹地攻来。大勇心中暗道:“这恶鬼有不死之身,这般缠斗,也不是办法。听老人言,鬼魅最为惧怕污秽之物,权且试它一试!”想到此处,将床下夜壶操起向那怪掷去。果然奏效,那怪被壶中秽物一淋,发出阵阵惨叫,大勇上前一步,当头剁下,那怪不及躲闪,应声倒下,化作一滩脓血。
石大勇横刀而立,静观其变,见那怪再无动静,知其已死,便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石大勇在屋中枯坐一宿,待到天明,将房中秽迹稍做打理,便结账出店。
又赶了两个时辰的路,来至一片树林,正欲在此处稍作歇息。却见远处有人挥手召唤,大勇定睛一望,竟是昨日的落魄道士,便急急跑了过去。
来到那道士跟前,倒头就拜道:“多谢仙长救命之恩!”
那道士眯眼看着他道:“小伙子,为何行这般大礼啊?”
“仙长活命之恩,如同再造,昨日若非您赠我符咒,今日怕是已成冥界之鬼了!”遂将晚间与绿毛丑鬼缠斗之事讲述了一遍。
那道士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好,你果然不负我之心意啊!”
石大勇一头雾水,不明其意。那道士将其扶起,问道:“你可知昨日诛杀的是何妖邪?”
“在下眼拙,实在不知其为何物。”
“这妖邪便是此间为祸的毛鬼神也!”
石大勇闻言,惊道:“竟是此邪神,却为何纠缠于我?”
“莫要忘了,昨日你对他言语不敬,被他听了去,心中自是十分恼恨,故而夜间向你索命。”
石大勇不由惊出一身冷汗,那道士接着言道:“这毛鬼神在此处作恶,已有数年了,虽是一方俗神,法力有限,却深谙刁钻之道,平日里最爱**鸣狗盗的营生,此间百姓人人敬畏。我原本便想将它铲除,却不料撞见你这莽汉,真可谓造化使然啊!”
石大勇闻此言,心中颇为羞愧,道:“在下有眼无珠,昨日多有怠慢,仙长勿要见怪。”
“哈哈,你可真是个坦荡的汉子,昨日我观你有豪侠之气,邪不能侵,又有一身神力,很是喜欢。但你招惹的毛鬼神乃是个隐妖,凡眼识不得它,我料你难以应对,顾而传授神符,却不料你有如此灵根,竟将那邪神斩了,倒是替我除此祸害。”
石大勇恍然顿悟,倒头再拜道:“仙长之恩,无以为报,若不嫌弃在下愚钝,请收我为徒吧,鞍前马后,任凭调遣!”
落魄道士笑道:“贫道岂敢妄自尊大。你日后修为,当在我之上。罢了,念你这般虔诚,我再赠你一颗‘通灵丹',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只小丹瓶,从中倒出一粒红色丹药递于大勇,道:“此乃师祖所留仙药,有通灵开窍之妙用,你慧根颇深,当是有缘受之。”大勇千恩万谢,将丹药服下,顿时便觉身轻气爽,耳聪目明,通体舒泰无比。那道士伸出双指轻按大勇额头道:“我再传你一套奇门异术,你且宁神调息,静坐于此。”大勇依言,盘膝而坐,闭目冥思,只觉得似有一股清泉至顶门涌入,一时间,各类御剑、遁形、飞升的异术在脑中闪现,忙将真诀黙记于心。半柱香的时辰,听得那道士言到:“大功成也,你只需勤于修炼,不日便能习得元神出窍,撒豆成兵的异能,贫道也当告辞了!”大勇睁眼着时,却见那道士从袖中取出一只纸鸟,往空中一拋,即而化作仙鹤,道士骑将上去,直冲天际。石大勇抢步上前道:“大勇鲁莽,还未请教仙长尊号,何日再得相见啊!”
那道士在空中轻轻摆手道:“贫道玄云子,四海为家,他日若有缘,自会相见!”转瞬便消失在云海之中。
石大勇倒头拜了三拜,继续前行。真可谓风餐露宿,白日里兼程赶路,到了夜间,便勤修赤云子所授仙法,短短半月光景,如脱胎换骨一般,诸般仙法施为起来,已入化境。这一日,便来到故友周正扬之家。大勇轻叩房门,许久方有人应声出来,却是周妻李氏。只见她神形憔悴,眼圈红肿,大勇见状,忙道:“嫂子为何这般模样,周兄现在何处?”
李氏未语先落泪:“石家兄弟,你怎会来此?我家男人也不知得了什么怪病,三日前,便昏睡不起,手脚溃烂,现在躺在床上,只比死人多一口气,呜,呜…”
石大勇忙随李氏进屋观看,却见周正扬躺在床上,面如枯槁,体形消瘦,四肢裸露出来,满是脓疮恶瘤,其味着实难闻!
大勇上前轻呼其名讳,并不回应,摸了摸脉息,也还算正常,只是僵卧不醒,如朽木一块。
石大勇问李氏:“大哥身体颇健,如何会得此怪病?”
李氏道:“我也不知啊!前几日在农间耕作,便莫名倒下,抬回家中已不省人要了,这几日,手脚又开始溃烂,请了几位郎中,也无从医治,他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是好啊!”
石大勇劝慰道:“嫂子且放宽心,莫要哭伤了身子,这几日,我再遍寻名医,定将周兄的病治好。”
李氏闻言,才抹干泪水道:“如此有劳兄弟了,今日天色不早,请先在寒舍歇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吧!”
说罢,便收拾客房,安顿大勇住下。
入夜,石大勇在房中盘膝打坐,黙念玄云子所授真诀,暗自修习起来,怎奈这几日颠簸奔走,心中杂思颇多,久久不得宁神。忽听得屋外人喊马嘶,出门望去,但见远处尘烟滚滚,有一众金甲武士骑着高头大马在队前开道,后随鼓乐司号之队,吹吹打打,不胜热闹!在队伍中央竖有一面大旗,名为“泰安神君”,旗下一顶八抬大轿,镶金嵌玉,极为壮丽。再往后看,仍是一队骑马武士,手持法器,驱赶一众囚徒,尾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