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奶奶

2018-04-15 作者： 蚱蜢粥

第二章 奶奶

直到夜里十一点左右，奶奶才带着霍管家回来了。

她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用过晚饭后坐到我的床前，她端详着我的脸色，轻声问：“吃过药了吗？”我点点头。摸了摸我的额头，她叹了口气：“咱们继续讲故事。”

其实我并不喜欢奶奶的故事，除了顶着个神话的大帽子，左右都是琐碎的事，没有圣经好看呢，更不要提封神榜或者西游记。她故事里的人名，我一个都没有在现代故事书里见到过，用我自己的腹诽就是：纯属胡编乱造，当然我没敢用“扯淡”这个字眼，叫她老人家知道，那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但是为了表示我绝对的尊重，我总是努力的支棱着耳朵听她絮絮叨叨。在我看来，所谓的神仙不外乎寿命长点，本事大点，能力多点，等等等等，除此之外，和人也没有什么分别。当时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她时，她想了下，点点头：“叫你这么说也不是不对，但谁不喜欢自己寿命长点，本事大点，能力多点？比方说你现在会点石成金，那么你就可以在这个世界随意走动，洒脱生活，有什么不好？”我想了下，说：“也许当人们的科技能达到可以随意控制原子排列顺序时，就可以点石成金了。那个时候，岂非人人都可以逍遥自在？”奶奶摇头笑了，我也意识到自己的语病：如果都能点石成金，那么黄金也就没有相应的价值了。总之这个问题比鸡生蛋还要麻烦，奶奶看我的样子知道大约我明白自己的错误，于是并不纠结在这里，只是淡淡叹了口气：“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秩序，不能突破。就好像孙猴子七十二变，也只能是变化他自己，排列原子顺序和空间体积，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好比这里光速就是极限，超出这个极限，就不能存在于这个空间。打破原子排列顺序，就会产生爆炸——”

我不以为在我的物理私塾老师授课时，奶奶吸收了这么庞大的知识量，看着我古怪的眼神，奶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随即以一句“关心现实世界才是重要的”话转移了话题。

事后我曾经背着奶奶打听她以前的事，除了一个大珠宝商家的千金大小姐之外，我没有得到更多消息，这个恐怕还是她授意之下我才能知道的，跟不知道也没有多大分别。

奶奶是疼我的，除了吃药。

这个每天一碗的黑乎乎的东西，我并不喜欢，因为我发现我如果不喝药，我的身体状况可能要好得多，但是在我偷偷倒掉药碗的第二天，奶奶发作了。

这次发作震动了整个柳家东院，整个东院整整三天，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连小真都提心吊胆，谨之慎之。我被关了足足三天才得到释放，在三天里我的药量变成了双份，我除了喝药基本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是的，是昏睡，那药把我整的苦不堪言，直到以我的妥协告终我才最终清醒过来。

我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奶奶抱着我哭得一塌糊涂，无比凄凉，仿佛我们祖孙二人是被逐出家门的野狗，在四顾无人的茫茫原野上，终日流浪，无处容身。或者我形容的并不确切，她的哭声甚至让我觉得，我们更像是无处藏身的通缉要犯，在大庭广众下惶恐的等待接受即将行刑的命运。我确信奶奶一定隐瞒了我什么。我在之后两个月时间对奶奶关心异常，殷勤备至。最终旁敲侧击下我一无所获，悻悻然热情消退，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