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老三一双漂亮的眸子充满期冀地望着自己的姐姐,隐含了热切和小心翼翼的祈求,叫人一见之下,不忍再见。答应吧答应吧,那双眸子仿佛和我的心灵发生了共鸣,在我心灵的每一个角落喧嚣着,鼓荡着,几欲破体而出。奶奶扭过头对上我的眼,一刹那有着某种恍惚,很快就扭过头去:“近乡情怯,我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应该怎么再去面对父亲。”她对自己的兄弟如是说。
霍家老三大大松了口气,眼睛都湿润了。终于见到了他失常的状态——尽管不是我折腾出来的,想到能一雪前耻,带了点小邪恶和,轻盈的快乐,我开心得笑起来。
带着无限美好的气氛结束了午餐,看着几个家丁来来回回忙碌的往我屋子里搬东搬西,我极其无聊的带着强子去了后山。没有新的课业,我暂时在兰妈妈手下得以超生——只要不是偷懒,大约她还是能够给与我足够的空间,一任我恣意地舒展在阳光之下。
强子铺了防雨布,在上边又铺上一层厚厚的地毯,我们两个就四仰八叉的放倒在大地上,面对了无垠的高天。
“强子,想家不?”我枕了双臂,看着遥远尽头的白云。“嗯,怎么了?想放我回去了?”强子一骨碌爬起来,凑近我的脸。“过几天我和奶奶可能要去一趟上海,左右无事,我也不打算带你过去了,回家看看你的刘小铃铛去吧。”我半是认真半是打趣。“真的?”他一脸的惊喜:“恭喜少爷啊。能一见霍东成的真容,得以了却多年相思,也算得上人生百年,了无憾事了。”他笑嘻嘻“拍着马屁”,一边旋身躲开我的飞腿。
“你奶奶的,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呢,去你狗屁的相思!”一击不中,我也不追赶,又趴回地毯上。强子嬉皮笑脸又凑了回来:“你奶奶肯带你去上海?这也太奇怪了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我太姥爷还在呢。”我一脸的不以为然。
沉吟片刻,强子皱起眉头:“少爷,你相信预感这档子事吗?”我扭头有点奇怪地看他:“怎么了?想皈依了?”强子难得的一脸正经:“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总有点惴惴不安,仿佛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我摸摸他的额头,装腔作势地说:“也不烫啊?”他拍的一下打开我的手:“没跟你开玩笑。”表情出奇的认真:“你看小说上都有,为了家产什么都做得出来,何况东院现在就你一个接班的,谨慎些总不会吃亏。要知道在外边出了什么事,谁也不会联想到族里的。”
我摇摇头笑起来:“三爷爷不会这么做,柳家别人没有这么大胆子,你放心好了。”强子依然一脸的肃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去上海那边我就不跟着了,我跟着用处也不大,让叶南叔叔跟着去吧。要不就别去。”
叶南的爷爷是俗家少林南派的掌门,自己又是正经的特警出身,按理说是不可能在前途大好时退下来的,当年不知道爷爷用的什么手段,硬是把服着兵役的叶南从大队长的位置上给扒拉了下来,直接弄到了柳家。当然柳家倒是不会亏待了他,一直高高在上的供养着,既不叫他和别人一样按时按刻的点卯,也不叫他去做什么事情。他在柳家像是个随意来去的客人,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听霍管家说,从我一岁起进柳家的门到现在,只见他出过一回手,就是我出车祸那一次。
如果不是他恰好经过那里,我必死无疑,这是霍管家的原话,至于当年的司机是怎么回事,没有人跟我说起过,我也打探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据说后来那个司机下落不明了。
为什么叶南会出现在那里,无人得知。那时爷爷已经故去两年,柳家正闹内乱闹得不可开交,没有人会去关心一个六岁的豪门小少爷,何况那时出门我还带着几个跟班。
据说那辆大卡是毫无预警的冲过斑马线闯的红灯,我的跟班两死一伤,我被人甩手丢出去的时候,头部撞到了路边的花牙子。本来我应该是掉到绿化带里去的,被人挡了一下,结果偏上一偏,撞到了绿化带外的基石。当时场面非常混乱,司机出事后大约想趁乱逃走,被叶南一脚踢在了腿骨上,当场残废,倒在地上,不能动弹。那个挡了我一下的路人甲也未能免灾,被叶南一掌劈晕,拎了过去,和司机放做了一堆。
短短十几秒钟,叶南以当之无愧的神勇,干净利落的处置了车祸的源头,把我送进了医院。我头部受到撞击,几天几夜不能清醒,最后无奈之下,霍管家签字,为我实施了开颅手术。那时的奶奶,得知我车祸的事情,一下子急惊风,住进了医院,已经不能为我做一些什么了。
那时的叶南,只有二十七岁。
但是他的存在,无疑给东院的人,添了一个定神针。所以这次出门,强子把他提出来,倒弄得我不能拒绝了。但是怎么去找他呢?我一年都见不到他几次的。
“我去想办法,总之见不到他,你不要走先。”强子很强势地替我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