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姥爷叹了一口气，说：“当年你爷爷帮派势力发展的太过迅猛，我怕你奶奶和你父亲受到牵连，再加上又见你生的乖巧可爱，才跟你爷爷闹着要他无论如何都要洗白。”时隔多年，太姥爷对当年的事依旧耿耿于怀：“如果不是我，金城也许不会出事了。”

当年的事我不清楚，但是直觉上不会这么简单，爷爷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何况是青帮那么大的摊子，岂是说解散就能解散得了的？个中内情，恐怕只有爷爷自己明白了。

“可是我听说爷爷是得病去世的？”我有点疑惑，总不会为了个枪伤，还要瞒着我这个孙子吧？

“你爷爷枪伤伤在右胸，回家后养了半年多，始终是不能痊愈，加上年轻时过于操劳，伤了根本，才不治去世，说起来是病故，也不算错。”霍管家摸摸我的脑袋。

丁当早在我怀里沉沉睡去，小脸红扑扑窝在我的怀里，安宁而温馨。我换过姿势，轻轻把她放在沙发上：“青帮号称十年前最大的帮派，不知道真的假的啊？”不好奇是骗人的，尤其知道了自己差一点就成了青帮的少主子，复杂的心情多少还带了点激动。

“在华北是最大的了，当时只有在华东的红帮才能和我们一较长短。”奶奶沉浸在回忆里，神色变幻不定。“当时全国能排得上名号的，红帮第一，之后才是青帮。不过青帮发展势头强劲，十年前据说已经能和红帮分庭抗礼了。”大舅姥爷补充道。

“当年就这两个帮派最大吗？”我犹自追问不休。“当然不是，”霍管家摸着我的头顶，神色温柔地看着我：“小帮派自然是不计其数的，哪怕一条街，划分了势力，都可能有个帮派什么的出来，我说的是正正经经的帮派，排得上名号，拿的出手的才算。”“哦，不是最大的吗？”我有点悻悻然，逗得大家都笑起来。霍管家给了我个爆栗：“帮派之间如果不火拼，单从人数上很难看出哪个的实力更大些，正经帮派除非必要，很难兵戎相见的。因为势力越大，顾忌自然越多。”我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当年真正的帮派，我看也不过就那么五六家，现在老哥几个还抱怨我当初头脑发热，毁了青帮，”太姥爷神色惘然，显然对当年的事有几分后悔：“没了青帮和红帮制约，你看看现在，到处是乌烟瘴气，什么黑社会什么的，所作所为真叫人看不过眼。”“父亲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听心如说，前几个月有个叫什么青龙会的帮派，砸了大升珠宝行上海的三个分店，要不是顾忌柳家，我看咱的凤翔轩，也要在劫难逃了。”心如是大舅姥姥的闺名。

霍管家皱了眉头，接口道“这事我也听和二说起过，大升是香港那边过来的，是不是也有内地珠宝商在后边指使，还不清楚，不过还是小心些好。”

太姥爷长叹一声：“如果金城还在，谁敢打我霍家的主意？凤鸣虽然生意人脉都很强，毕竟躲不了暗箭，霍家生意，太大了。”起身蹒跚着离开。这个叱咤商场半生的珠宝大亨，晚年竟然如此寥落，看着他寂寞的背影，我不由感慨良多。

送了大舅姥爷和霍管家离开，已经夜里十一点多，我抱了丁当上楼，看着奶奶一脸疲惫的从太姥爷房里出来，神色落寞。

“老姥爷还好吗？”我有点担心，情绪起伏太大，对老年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奶奶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跟着奶奶进了屋子，把丁当放到床上，听奶奶问到：“小轩，是不是人年纪大了都会变？”

我诧异的回过头，问：“奶奶怎么会这么说？”这已经是第二次奶奶跟我谈起这个话题，我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不安。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你知道你太姥爷当年是何等风采吗？”奶奶有点伤感。“嗯，听过一些。”我点点头。“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跟你太姥爷一样了。”奶奶话里透着心酸，神情茫然。

“怎么会，奶奶毕竟还年轻。”我如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