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青玄瞄着他笑了笑,端起酒盏,将酒水吹出一个潋滟的波纹来,倏地又抬起眼皮,剜向夏廷德,“不过魏国公还是小心些,就怕她不是这般认为,会回来寻你报仇。”
“呵呵,老夫最是疼爱侄女,何来寻仇一说?”
看他僵硬的抵赖,东方青玄亦不答,自顾自换了话题,道:“说来此事也怪,以前京中人人都说魏国公府七小姐愚蠢不堪,无才无德,本座还极是惋惜,想那前魏国公夫人李氏倾国之貌,盖世才华,奇门八卦,天文地理,无所不通,甚至还曾引得太子殿下、秦王殿下乃至权倾天下的前魏国公争相夺之,这般的奇女子,又怎会生出一个蠢笨的女儿?如今得见夏七小姐的真本事,本座终是知晓,原来传言有误。”
听他说起夏楚他娘,夏廷德的表情又尴尬了几分。
“是啊,大都督所言极是,家嫂属实大才。”
东方青玄斜飞的凤眸妖冶如火,笑容夺目,“若不然,又怎会引得魏国公您也心向往之,从而……”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只是妖娆的浅笑,却激得夏廷德脸色一片苍白,“大都督究竟想说什么?”
东方青玄莞尔一笑,“你猜?”
夏廷德面色暗沉,冷哼一声,“大都督不要以为老夫看不出来,你对老夫那失而复得的小侄女,有那么点意思,这是想帮她出头?”
这一回,东方青玄没有回答,只但笑不语。
夏廷德双颊绷紧,故意试探道:“大都督是想老夫替你做这个媒,从赵樽手中把她夺过来?”
“魏国公小看本座了。”
不怕人家有企图,就怕抛出的诱饵人家不接招。
夏廷德黑着脸,“那大都督到底意欲何为?”
东方青玄抬眼,含笑看他,“本座要魏国公你从今天开始变成聋子、瞎子,在阴山生的一切事情,你都看不到,也听不见。如此,本座兴许会卖你一个人情,你那些破事只当不知。”
夏廷德再回营帐时,夜已深了。
等在营帐里的夏衍见他满脸的郁气,小意的喊了一声。
“爹,您回来了。”
夏廷德重重一哼,黑着脸没有搭话。夏衍摸不着头脑,殷勤地替他接过披风,小意的讨好着,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看他那个样子,夏廷德又泄了气,摆了摆手。
“去,把张立给我叫来。”
没多一会儿,副将张立就撩帘进来了。看见夏廷德坐在椅子上,他目光闪烁下,垂手立在身侧,低低问他,“国公爷找末将前来,有何事吩咐?”
夏廷德喟叹一声,满目苦涩。
“张立,这回老夫被逼得无路可走了,有一事要你去做。”
“国公爷……吩咐便是。”
“赵樽欺人太甚,东方青玄更是变本加厉,二人都是一丘之貉。但老夫的身家性命都维系在皇太孙身上。皇太孙继了位,我等才有好日子过。所以这阴山,容不得他们了。”
张立微微吃惊,“国公爷的意思是?”
夏廷德冷冷重重一哼,“赵樽拿着陛下手书又如何?将在外,军令还有所不受呢?天高皇帝远,比什么?不还是比兵力?如今赵樽区区五万人,老夫有二十万人之众,何足惧哉?”说罢,他看着张立,目光阴冷得带了一层寒气,“张立,你是老夫的人,一荣俱荣,一毁皆毁的道理,你可知晓?”
张立忙不迭拱手,眼皮儿耷拉着,“末将懂得。”
“一山不容二虎,与赵樽这场仗迟早要打。但绝不是现在。陛下既然护他,老夫便不能当面与他硬碰硬。”夏廷德絮叨得像一个老太婆,想想又说:“你别看陛下不管政务,那眼睛精着呢,谁敢轻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枪?”
张立一头雾水,“那我们到底怎么做?”
夏廷德阴恻恻一笑,朝他招了抬手。
“老夫有一妙计……”
赵樽没有同意夏初七荒唐的寻宝要求,但次日北伐军仍是没法子押运粮草回漠北。天气情况太恶劣,雪下得更大了。千里冰封,一股子风都凉到骨头缝儿里,令人恨不得埋葬在床上。
人人都说,这是一场亘古未见的大雪,就跟天上飘鹅毛似的,铺天盖地的从头上落下来,地面上积了半人厚的雪,上好的骏马跑动起来都吃力,更别说押运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