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如同闪电一般!
当场外的赵芮作为旁观者都觉得快的时候,场中迎战的禁卫又如何能反应得过来。
幸而众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又是日日训练,不曾松弛,个个都称得上武艺出众,当此之时,纵然也被碾压过来的象阵吓了一跳,却也没有全然投降,只是神臂弓是来不及瞄准了,只得用刀斧上前砍杀。
这一回,纵然赵芮不在场内,也察觉出形势不妙起来。
看着只是一条粗肉的象鼻,轻轻打在禁卫身上,那人便把兵器掉在地上,捂着伤处惨叫,那战象抬起腿,一脚还好没踩在人身上,却是踩在了泥土地上,留下一个足有一存深的脚印。
那可不是湿了水的软泥地!是干泥地!
二十头战象,当中竟是还有配合,十分默契地分为两拨,一拨负责把禁卫给打散,不叫他们结成队列,一拨只用象鼻去击打禁卫的头与胸口。
不过片刻功夫而已,两百名禁卫便被冲得七零八落,惨叫连连。
纵然早已猜到战象难打,可赵芮原本还觉得精挑细选出来的禁卫队对上象阵,即便不能胜,也能支持得久一些,不想才打了一个照面,便已是被单方面虐杀。
赵芮的面色难看极了。
顾延章见得场中局势,知道身旁这一位天子究竟在担心什么,复又解释道:“殿直虽俱是精兵,却从未遇过象阵,仓促惶恐之间,自是难以挥往日能耐十一,象阵虽然可怕,然则只靠兵卒,只要稍加训练,一般也能牵制。”
赵芮皱着眉头,听得顾延章如是说,虽然心中放得松了些,依旧是堵得慌。
场中禁卫队长见势不妙,知道再打下去,当真要闹出人命,连忙吹响了胸前号角。
号角声一起,校场的两旁的栅栏便被打开,两队骑兵分别自两侧卷土而入,“得得”地朝着象阵之处奔去。
两队很快汇齐在了一处,领头之人身上连重甲都不穿,只批了薄薄一件披甲,头盔也不曾戴上,露出一张黝黑的脸来。
那脸上表情十分严肃,只是一双眼睛亮极,仿佛把他整张脸也点亮得着光一般,倒显得那黑色也不算太黑了,反而有种难得的精气神。
其人一夹马腹,口中叫道:“子队举弓!卯队同我上前!”
一面叫着,一面扬着手中大刀带头往前奔去。
一队骑兵跟在他身后,毫不畏惧地往前冲去。
这一队骑兵手中尽皆左手揪着缰绳,右手持着长刀,口中并不说话,一时之间,只听得马蹄击打在地上的声音,并战象阵里头此起彼伏的怒嚎声。
象阵连成两队,也跟着冲迎上前。
两队象阵同一队骑兵冲撞在了一起,做了一个错身。
骑兵不曾停,大象也没有停下,只是两处撞在一处时,领头那人高举起手中长刀,叫道:“举刀!”
骑兵队齐刷刷几十把长刀在烈日下高高举起,刀身并不算还反着光,裹挟着风声斩落了下去。
刀刀都奔着象鼻而去。
“唰”的一下,赵芮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张着嘴巴望着不远处。
同样做出这个动作的不止他一个,场中不少大臣都一般站了起来,个个捏着拳头盯着场中看。
长刀落下。
赵芮竖起了耳朵。
不远处的声音立时传了过来。
“哞——!”
十余头战象甩着象鼻,甩出了满地的血,四只脚在地上胡乱踩着,踩出了无数个两三寸深的大大的脚印,毫无章法地乱奔乱撞。
领头的那人只叫了一声,所有骑兵并不恋战,跟着他往后跑去。
紧接着,连绵地破空声响了起来,短促而急切。
五十架神臂弓早已瞄准了战象,激射而出。
……
一百名将二十头战象全数杀尽,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
赵芮看得满头是汗,背上也湿得尽了,不是热的,却是急的。
接近两个时辰当中,他心情大起大落,先是焦虑失望,后是急切兴奋,到得最后,已是虚脱了一般。
顾延章站在一旁,还记得同他解释道:“交趾国中战象尽皆从小蓄养,生性凶劣,专为战事而生,便是放回山林,也会寻了机会冲得出来,届时见人便要咬杀,此回为给陛下演练,特运得回京,只是演练之后,却是全要杀灭,以免将来要伤人性命。”
赵芮哪里有空去理会几头大象。
他纵然没有自己上场,却是比上场的人还要激动,指着还骑在马背上的那一个,问道:“那是张卿?”
顾延章点了点头,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勾了勾,面色却是不变,只答道:“正是张都监。”
赵芮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看了一回张定崖,复又转头对着顾延章笑道:“张卿怎的这样黑!”
一面说着,一面又回头认真看了一回正在收拾残局的骑兵。
才从广南战场上下来的兵士,身上个个都只穿着薄甲,头上也没有带头盔,便是身高也比不得方才退下的禁卫军,至于相貌,更是提都不用提了。
赵芮看过一回,又道:“俱是黑的!”
口中这般说,面上却是笑着,那口气更是自豪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