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刚刚历险,但是沈锐意此刻真的很开心。这些年来,他被明杀暗杀不知多少次了。每一次身处险境,他都能感受到死亡靠近时的冰冷气息,唯有这一次,他没有那种感受。
当梅琳抱着他,把头盔扣在他的背上时,虽然追杀者就在身后逼近,他却在那一刻产生了奇妙的幸福感。她说:“你死了,我就完了!”这一句话简直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他头一次感觉,自己能活着,是一件非常重要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满车人都受不了沈锐意那温柔的恨不能把梅琳化成水喝进肚子里的眼神,纷纷别转脸看别处。
杨皓明不冷不热地提醒了他一句:“你教大嫂用枪?大嫂要是练好了枪法,下次你再惹了她,可就不是纵火烧房子那么简单喽。”
梅琳往沈锐意的身上一靠,拍拍他的胸口:“你放心,我才舍不得用枪指着你呢!我只会对别人用枪!谁跟我抢你!我就拿枪对着谁!”
她把最后一句话重重地说出来,还特意看了童七歌一眼。童七歌手一抖,随即甩了甩头,毫不示弱地看回去:“你以为枪是随便用的吗?这是法治社会!”
梅琳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放声大笑:“法治社会......哈哈!她跟我讲法治!哈哈!”
不等她笑够了,童七歌恼火地敲了敲车窗:“别笑了!到家了!”
梅琳止了笑,往车窗外望去:“这是哪里?我们要住哪里?”
“哦......”沈锐意没有马上应答,用眼神向杨皓明求救。
杨皓明接过话:“我们今晚住七歌的家......”
“我不住!”梅琳毫不犹豫地反对,“为什么要住她家?我们不是要住酒店吗?”
“小姐!拜托你懂事一点儿好吗?”童七歌不耐烦地说,“放弃酒店,是因为事情没有查清楚前,酒店是不安全的!住进我家,是因为我家对面就是警察总署!没人敢在这里捣乱!”
“我们没有更好的去处了吗?”梅琳看沈锐意。
“我的别墅在郊区,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明早我们还要赶飞机,所以不太方便。”他说到这里,见梅琳仍然噘着嘴,就对杨皓明说:“算了,我们还是住酒店吧!”
“算了,就住她家吧!”梅琳心不甘情不愿地说。
于是他们在一栋大楼前下了车,梅琳特意往对面看一眼,果然对面就是警察总署的大楼。她闷闷不乐地跟在沈锐意的身后,进了楼里,乘上电梯,到了位于16楼的童七歌的家。
童七歌在门口输入密码,开了门。梅琳走进去一看,她家果然够大的。三个卧房,一间书房,两间浴室,还有一个宽敞的大客厅。
这个女人能在华盛顿这么好的地段置下产业,看来她这个律师当得很成功呢。
哎?不对!
梅琳突然警惕,把沈锐意拉到一边,小声问他:“你坦白告诉我,这房子是不是你给她买的?”
沈锐意立即窘了起来,向下看着地板:“这房子......已经买了好久了,有三年了吧.......”
“产权写着她的名字?”梅琳的眼神已经凶狠了起来。
“是......”沈锐意避无可避,不如坦白。
“笨死了!现在我想收都收不回来了!”梅琳使劲地推他一把。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跑过去拉开窗帘,冲着窗外的夜空伸了一个懒腰,大声说:“哎!我还当这里真是她的家呢!原来是沈锐意买的房子!这下我住着就舒坦多了!”
童七歌在卧室门口听到这一句,气得脸儿都白了,回头怒瞪沈锐意。
然后,她袅袅娜娜地走到沈锐意面前,将手中的一套软绸睡衣展开,特意在梅琳面前抖了抖,说:“锐意,把衣服换了吧?”
梅琳一看那衣服,分明就是沈锐意的尺码,分明就是沈锐意的衣服。她看沈锐意,沈锐意却淡定地从童七歌手里接过睡衣,揽住梅琳走开:“我们住右边那一间吧,那一间床比较大......”
他带着梅琳进了右边的那间卧房,一进去,梅琳随手就把门关上了,将他手里的睡衣抓过来,往地上一摔,还觉得气不过,又过去踩了几脚:“连你的睡衣都在这里,你一定在不久前来过!是不是这次回岛前,你就住在这里?”
沈锐意走到床边,坐到了床上,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无奈地问道:“你不是说你已经不生气了吗?”
梅琳一听这话,立即把脚收了回来,深呼吸:“对!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已经原谅你了。”
然后她把睡衣捡起来,好心地抖了抖,送到沈锐意的手里:“赶紧换上吧。”
沈锐意将衣服甩开,拉着她的手,把她摁到自己的身边坐下:“既然你看了生气,那我就不穿了,我今天一整晚都不穿衣服,好不好?”
梅琳朝他挑了挑眉:“好啊!那我岂不是有眼福了?现在就脱?”说着话,她还将手从沈锐意的衬衣扣子之间伸了进去,在他的胸肌上摸了一把。
沈锐意抓住她的手,一推她的肩膀,她就倒在床上了。他随即压过去,贴着她的脸,问她:“那我脱了,有什么好处呀?”
“没好处!”梅琳很坚决地拒绝他。
“为什么?”沈锐意抬起头,看着她。
“因为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我留在这里睡觉都很勉强,何况是干别的事?”梅琳晃着脑袋向他解释。
沈锐意不甘心,伸手去解她的衣扣,被她一把抓住:“喂!外面有人!”
“我跟自己的女人亲热,还怕有人看吗?”沈锐意继续动手。
“我是认真的!我不喜欢这里!”梅琳严肃地强调了一遍。
沈锐意看着她的眼睛,想了一下,就松了手,倒在她身边躺着:“好吧!那今天就放过你,算你欠我的,明天你要连本带利还给我!”
梅琳笑着打他:“我才不欠你的呢!”
“那就算做我欠你的好了,明天我连本带利还给你。”沈锐意笑着狡辩。
梅琳笑骂他无赖,他就搂住她,手伸进她的衣服里乱摸,只到梅琳痒得受不了,向他讨饶,他才把手拿了出来。
他抱着她,等她笑够了,安静下来,问她:“刚才吓坏了吧?被追杀的时候,有没有后悔跟着我呀?”
“那个时候都紧张死了,你以为是电影里慢镜头呀?还给我时间想一想要不要后悔?逃命要紧,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呀!”梅琳回答道。
沈锐意还以为她会斩钉截铁地回答他,她不后悔。谁知她说出这番话来,他就郁闷地点着她的脑门儿:“那你就现在想!好好想一想,后不后悔?”
“后悔啊!”梅琳朝他眨着眼睛,笑着说道。
沈锐意一扣她的后脑勺,瞪着眼睛威胁她:“你敢后悔?你再说一遍!”
“你都不让我后悔,那你还问什么呀?”梅琳揽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反正在被追杀的时候,我就想你千万要活着,现在这个时候,我就想被你继续抱着,我没想过要不要后悔的事。”
沈锐意听了这话,感动得心都软了,凑过去吻她的嘴唇,唤她:“宝贝儿,我好像爱上你了,怎么办?有你在,被人追杀的时候我都觉得很幸福。”
他还是头一次对梅琳说出这个“爱”字,虽然还不是完全肯定的语气,但是梅琳知道,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向前迈了很大的一步了。
她心里欢喜,就回吻他。两个人渐渐地缠抱在一起,本来开始是一个感动的轻吻,结果越吻越深……
屋里顿时热火朝天。
而在屋外,童七歌正恨恨地盯着这间卧房的门,向杨皓明打听梅琳的事。
杨皓明被她逼问得快疯掉了,干脆直接告诉她:“我劝你还是放弃吧,锐意哥对小嫂子很着迷的!当初他是怎么追求芳菲的,你应该都知道的,现在他对这个小嫂子,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自己也清楚,锐意哥和你之间只是身体关系,身体上的关系早晚要结束的,现在就是时候了,你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就凭你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童七歌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别的男人?他们又不是沈锐意!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就因为她会像个白痴一样地耍可爱吗?锐意身边需要一个能辅佐他的女人,他不需要一个布娃娃!”
杨皓明一边搅着蛋液,一边摇头,对童七歌说:“你觉得她仅仅是个布娃娃吗?能在三两个月之内就把沈锐意收得服服贴贴的女人,绝对不会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
童七歌听着杨皓明谈论梅琳,越琢磨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收回目光,偏头看向杨皓明:“哎?皓明,说起那个女人来,你简直滔滔不绝啊!你只要一说她,千好万好什么都好!我说她一个不是,你赶紧急着反驳,我说......你是不是喜欢她呀?”
“啪”!杨皓明将打蛋器摔进盆里,瞪向童七歌:“你胡说什么?她是锐意哥的人!你是不是想挑拨我和锐意哥起内讧呀?”
童七歌看着他急的表情,哼一声,再没说什么,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洗澡去了。
杨皓明做好了晚饭,往那间闭门很久的卧房看了一眼,就坐在沙上开始看电视。童七歌出来后,见他拿着遥控一直在换台,冷笑了一下。
她走到那间卧房门前,抬起手来使劲地捶了捶门:“吃饭了!”
大约十分钟后,门开了,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梅琳脸上红扑扑的,有点儿羞涩。沈锐意拉着她来到餐桌前,对她说:“你还没有尝过皓明做饭的手艺吧?大学的时候我经常去他那里蹭饭吃,按照他烧菜的手艺,他现在还是单身,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
他坐下之后,见杨皓明还在那边看电视,就喊他:“皓明,怎么不过来吃饭?”
杨皓明一扬手:“不吃了!被某一个人气饱了!”
童七歌端起两份晚餐,走过去挨着杨皓明坐下,递给他一份儿,说:“明哥,我错了,对不起!请吃晚饭吧。”
杨皓明白了她一眼,接过来拿起叉子,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了晚饭,天色已经很晚了。因为明早要赶早班的飞机,沈锐意和梅琳早早地回了房间,洗了澡上床,准备睡觉。熄了灯以后,沈锐意抱着梅琳,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很快就把她拍睡着了。
而他则毫无睡意,望着窗前轻轻拂动的轻纱,失眠了。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也没有睡着。于是他开了床头灯,起身翻出父亲写给他的那张纸条,拿在手里看着,心潮起伏汹涌。
那上面写着一个地址:“Z省W市兴华区文萃路18号4单元5楼2号”
下面写着一个名字:丁昕兰
他的妈妈叫丁昕兰,本来四岁以前,他是记得的。可是自从四岁妈妈失踪后,他竟然渐渐地忘记了这个名字。他对妈妈的记忆,只剩下一件是清晰。
那是妈妈失踪前几天的事,他跟着妈妈去海滩上玩耍,他捡了许多美丽的贝壳,向妈妈炫耀。妈妈夸他聪明,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然后他问:“妈妈,为什么贝壳没有银的呢?”
那个时候他太小,只知道家里的银餐具很漂亮,就好奇贝壳为什么没有银的。
妈妈就说:“锐意喜欢银贝壳吗?等妈妈给你做一个。”
几天后,妈妈真的拿了一只银贝壳来找他,她把贝壳放进他的手里,说:“锐意,这是妈妈亲手做的,你要一直带在身边哟,妈妈不在的时候,你看到这个,就能想起妈妈。”
“妈妈会有不在的时候吗?你要去哪儿呀?”四岁的沈锐意问妈妈。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妈妈似乎已经计划好要离开。而那只银贝壳,就成了妈妈送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二十多年一直挂在他的脖子上,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如今已经28岁的他,身为纵横黑道的一位年轻教父,想起当年妈妈的突然离开,还是有一些伤感。
他努力在心里回忆妈妈的样貌,除了她将银贝壳放进他掌心里那一刻的眼神还刻在他的心里,其他的都已经模糊了。
他把那张纸条折起来又展开,再折起来再展开,直到纸条被他揉得皱巴了,他才将它重新放回去。
他转头看熟睡中的梅琳,沉浸在忧伤回忆的心又暖了起来。他摸着她的头,看着她的脸。她睡得真熟呀,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白天被人追杀,吓要直哭,晚上竟然能倒头就睡。
他的手忍不住在她的身上东摸摸西摸摸,到底惊动了她。她努力眯着睡眼看他:“你怎么还不睡?”
“我口渴,起来喝口水,你睡吧。”沈锐意看见她睁不开眼睛的样子,幸福地笑了一下,拍她睡下。
然后他下了床,出了房间,去厨房找水喝。他进了厨房,摸着了开关,一开灯,就看见童七歌端着一杯红酒,坐在餐台前面,正在呆。
他一愣:“你怎么不开灯?”
“灯光让人精神难以集中,我喜欢沉浸在黑暗里,思维清晰敏锐。”她朝着他举了举酒杯,说道。
沈锐意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拧开了喝一口,看着她:“噢?那是什么事情需要敏锐的童大律师沉浸在黑暗中思考呢?”
童七歌饮了一口酒,伤感地摇了摇头:“我在想,我是不是要失去沈锐意了呢?”
“你得到过沈锐意吗?”沈锐意走到她的对面,坐下,正色看她。
童七歌抿了抿嘴:“我以为我得到了呢,难道是我的错觉?”
沈锐意觉得这件事早晚要说清楚,没必要再兜圈子了,他说:“七歌,我们两个之间,主要还是昔日的同窗情谊,还有现在的法律业务委托关系,至于其他事,我没有承诺过你什么。如果我给过你错觉,那是我的错,我现在向你澄清。我以前的生活混乱过,但是以后我不会了。所以如果说我们之前有一段关系的话,那今天就结束吧。”
“结束?”童七歌一听这两个字,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一下子跳起来,“我可没有想结束,她是你的女人,我也是你的女人。我从来都不介意你有多少个女人,但我一直认为,我是你身边最有用的女人,你不可能离开我!”
“你要是这样想,那我们以后很难相处的。”沈锐意脸沉了沉,轻微警告她一句,拎着水瓶回房间去了。
童七歌追了他两步,说:“我不会放弃你的!你现在只是一时着迷,早晚会清醒过来!那个女人哪一点比得上我?她哪里好?”
沈锐意站住,回头用水瓶指了指她:“别在我面前批评小琳,她不必有多好,我喜欢就好!”
他回了卧室,关上门,又喝了两口水,把水瓶放在床头上,钻进了被子里。他一躺下,梅琳突然翻过身,正面对着他:“你说口渴喝水,跑出去五分钟才回来!这五分钟够干很多事情!你坦白交待,你干什么了?”
沈锐意被她逗笑了:“我出去喝口水,你也计时等着?五分钟......能干什么呀?你这小脑瓜儿里都存着什么奇怪的想法?”
“接吻没有?”梅琳才不管他说什么,锲而不舍地逼问他。
“没有!不过她在厨房里坐着喝酒,就聊了两句,别乱想了,快睡觉!”
梅琳认真地想了想,说:“好吧,我相信你了!我也想喝水,我是渴醒的!”
沈锐意就伸手拿过水瓶来,拧开盖子,递给她。她躺着,不起身,也不接,只是看着他:“我懒得起,你喂给我。”
“哪有你这样赖皮的?”沈锐意笑着骂了她一句,还是耐心地侧过身,从瓶子里含一口水,低头喂到她的嘴巴里,再含一口,再喂下去。最后一次,梅琳突然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使劲地吻了几下,满足地感叹一声:“这样喝水真幸福呀!”
喂水的沈锐意也觉得挺幸福,摸索着将水瓶放回床头柜子上,趴在她的身上缠绵了好一会儿,才又相拥着睡了。
第二天一早,杨皓明早早地来敲门。沈锐意出去,看见华叔来了。
“华叔,查到了吗?”沈锐意见到他,就知道事情有眉目了。
华叔点头:“是日本的青龙会,前一阵子他们有几条主要的海上线路被我们抢来了,现在他们生存得很艰难,这次得到消息,就想趁着锐意哥落单的时候报仇。不过华盛顿不是他们的地盘儿,昨天那两个人是他们雇来的杀手,兄弟们在一家私人诊所找到这两个人的治疗记录,一个伤在手腕上,一个伤在肩膀上。”
“噢?”沈锐意眼睛一亮,“没想到她手法还不错,看来她有射击的天赋呢!”
华叔见沈锐意是这个反应,本来想说什么,却又决定不说了。他看了看杨皓明,杨皓明立即说:“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盯着锐意哥的行程,并且泄露出去的人,找到了就干掉他!”
华叔答应了一声:“好,不过锐意哥以后要小心,像这次落单的事,以后还是应该尽量避免,有兄弟们保护,我也会放心很多。”
“我知道了,谢谢华叔。”沈锐意点了点头,目送着华叔离开了。
沈锐意回到卧室后,洗漱更衣,然后才去叫醒梅琳。梅琳皱着眉,闭着眼睛,揪着被子喊:“好困,不能让我再睡一会儿吗?”
“你再睡,飞机就飞走了!”沈锐意将她从被窝里挖出来,抱进了卫生间,拿一块凉毛巾往她的脸上一捂。她立即激灵一下子,就清醒了。
吃了早饭之后,他们就要出了。
临出门前,童七歌对沈锐意说:“锐意,我处理了手头上的事,就去找你。”
沈锐意觉得自己昨晚已经向她解释得很清楚了,没想到她还是要这样。他没有应她的话,直接出了门,奔电梯间去了。梅琳追在他的身后,等电梯的时候,她问:“以前是不是童七歌经常跟着你飞来飞去的?”
“她是我的律师。”沈锐意这样回应。
“那现在我抢了她的位置,她会不会恨我?”梅琳又问。
“你怕她恨你?”沈锐意反问。
“怕!她要是雇个杀手来杀了我,我可怎么办?”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电梯。
杨皓明笑着说道:“杀DK联盟老大的女人?一般的杀手不敢接这个活儿吧?”
梅琳就笑了。
下了楼,早有华叔安排的人等在那里。他们乘坐的依旧是昨天那辆超豪华防弹车,出了华盛顿市区,奔向机场。
一直到进了机场,办登机的时候,梅琳才知道,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中国大陆Z省。她突然紧张起来,问沈锐意:“我们要去Z省干什么?你来华盛顿是看爸爸,去Z省不会是找妈妈吧?”
被她一下子猜中了,但是沈锐意并不想现在告诉她,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按照那个纸条上的地址找过去,到底会不会找到自己的妈妈。
“到了你就知道了!”沈锐意只是这样回答她。
连续两天飞行,中间又有一次惊险的被追杀经历,梅琳精力再旺盛,也感觉到疲惫了。所以在飞机上,她一直昏昏沉睡,只有肚子饿的时候,她才会睁开眼睛吃点儿东西。
她安静了,沈锐意竟然感觉很无聊。他听了一会儿音乐,看了一会儿报纸,百无聊赖,隔几分钟就看梅琳一次,希望她能醒过来。
杨皓明在旁边的座位上伸手扯了扯他,用一种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看他,问:“锐意哥,小嫂子这张脸算不上绝色美女吧?你一直盯着看,不累吗?”
不等沈锐意开口,梅琳突然抬了抬手,迷迷糊糊地说道:“你一直盯着我男人的脸看,你不累啊?你不盯着他,怎么知道他盯着我?”
“啊......对啊!你不盯着我看,你怎么知道我盯着她?”沈锐意觉得这个答案太妙了,得意地看着杨皓明。
杨皓明败退,坐回座位上,闭眼装睡。
谁知梅琳又补充一句:“敢笑我不是绝色美女?难道你是绝7;150838099433546色美男吗?也不照照镜子。”
杨皓明把报纸把脸上一盖,干脆直接装死。沈锐意心情大好,就偏过头去亲梅琳的脸蛋儿。谁知她头一歪,又睡着了。
漫长的飞行旅程终于结束了,当他们从机场走出去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
梅琳觉得自己头好晕,她在美国上飞机的时候,就是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到了这边来下飞机,又是太阳刚刚升起。她疲惫地扶着沈锐意的手臂:“黑夜永远不会降临,原来这句话并没有违反大自然规律呀。”
“你在飞机上一直睡觉,你当然不知道黑夜什么时候来临。等我办完了事,你可以在酒店蒙头大睡,现在就要辛苦你了。”沈锐意说。
梅琳苦着脸问:“不让我先休息呀?我们要去哪儿呀?”
这个时候,事先安排好接他们的人已经到了,三辆黑色的奔驰车,沈锐意一行三人坐进中间那一辆,前后两辆车护卫着,开出了机场。
车上,沈锐意回答梅琳的问题:“我们要去W市。”
梅琳激灵一下子!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所有的困意倦意都消失了!
当沈锐意告诉她来Z省的时候,她只是有点儿紧张,却还没有觉出异样来。现在他说要去W市!去她的家乡?他到底要干什么?那里可是她的熟人,万一被她中了头奖,在那里遇到熟人,她可怎么办?
她望着车窗外面,果然是去往W市的高速公路。这里的一切她太熟愁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预计要潜伏在异国他乡几年,却在离开后三个月,又回来了!
她沉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问沈锐意:“到底去W市干什么?你什么也不跟我说,我很郁闷的!”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沈锐意依旧这句话。
梅琳一下子警惕起来:难道他现她不对?调查过她?这一次是带她回家确认的?如果是那样,奶奶是不是已经有危险了?
可是她回头仔细想,这一路上他的表现,不像是对她有怀疑的样子。那就是DK联盟在W市有业务,他是来视察业务的?
心里七上八下,又不敢问太多,怕他看出她紧张。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两个小时后,进入W市区的高速公路出口就在前面了。远远的,梅琳已经看到W市的地标建筑华茂大厦了。
而她的家,就在华茂大厦后身的那条巷子里,茂密的梧桐树掩映着街道,街两边是W市最后一片院落居住区,种满鲜花的小院子,猫儿跑狗儿跳。
爷爷留下来的那一处小院子,就在那条街的中间。如今,奶奶七十岁高龄了,独自居住在那里。虽然她临出前,长官答应会照顾奶奶,但是对于一个老人家来说,再好的照顾,也比不上孙女陪在身边呀!
梅琳突然无比想家,想奶奶。她靠在车窗上,两只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右手的指甲深深地掐进左手的掌心里,努力压抑克制自己的情绪,怕自己掉下眼泪来。
沈锐意见她闷闷不语,以为她在生他的气。但是他自己现在的心情也很复杂,他也不想向她解释太多。
他把手伸进兜里,又摸到了那张纸条。那张纸条已经被他揉搓得起毛软,估计现在拿出来,连字迹也模糊了吧。
他已经不需要那张纸条的指引了,他已经把那个地址和那个名字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了。只是进了W市后,杨皓明向他问起他们的去向,他才从兜里把那张纸条取了出来,递给杨皓明。
杨皓明拿着那张皱皱的纸条,好不容易展开了,辨认了一下,向开车的司机报出了他们要去地址。
梅琳一听那个地址,脑袋里“轰”的一声,差一点儿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