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我说,关你什么事?”
“虽说知道真儿媳妇吃避子药的人不止一两个,可我是你枕边人,真儿媳妇信任我才不避嫌,你却给大喊大嚷出去,还要责怪于她……没的让她记恨我!”
罗松看着叶氏,微叹口气:“你好歹也是她婆母,何须怕她?当日若不是我听从父亲的话,借口身体不好辞了世子之位,今日的她如何能跟着真儿,承袭了成国公及国公夫人之爵?他们该感激我们、感激宁儿才对!”
“不,老爷,我如今可不这么想!”
叶氏认真道:“以前金氏在时,我确实想争口气,有过一些想法。现在,我觉得我是心想事成,该知足了!正所谓有得有失,爷用一个世子位,换来我继妻之位,咱们的宁儿、云儿不至背负庶子庶女身份,光是这点好处,我已经做梦都要笑出声来了!若是爷固守着那世子位,即便老国公退下让出爵位,您承袭了,那我们母子也上不了台面啊——金氏已是妾扶正,再将我扶一次,爷您还有什么颜面立足于世?所以如今这局面,是再好不过了!爷对我、对一双儿女的疼护爱惜,自当铭刻于心,我愿生生世世,报答爷!”
罗松将叶氏搂进怀里,阖起眼帘:“逝去的如烟消云散,活着的,当我是陌路人……如今我也只有你和宁儿、云儿了,你们就是我的命啊,我只有尽力,不使你们受委屈!”
“爷,我们不委屈!我们一家人幸福得很呢!”
叶氏伏在罗松怀里,也微笑着闭上眼睛:怎么会委屈呢?她只是一个妾室,不需要经过勾心斗角你争我夺,就得了正室之位,儿女系嫡出,还拥有这样美满幸福的日子,庆幸都来不及!
十五六岁家中遭遇变故,她以长姐身份挑起重担,二十五岁才嫁给罗松,彼时的她已脱离青涩天真,贤良无害的外表下藏着机心,不乏野心,那时想掌握国公府的目的,无非就是拥有一份可以自主的、宁静安逸的生活!还不敢妄想能够晋位妻室,儿女由庶成嫡!
在成国公府、在罗松的世界里,她是后来者,毫无根基连个体面身份都没有,拿什么跟前头的人争抢利益?
好在她还有点运气,她生了儿子,两年后又生了女儿,罗松失去与金氏生的那五个子女,罗真过继二房对他爱理不理,罗松遂将全副心力全部倾注于她母子身上,在罗老太爷半逼半劝下,以世子位,换来了母子三人的光明前景!
不做国公又如何?罗松还有别的功名,一等上将护国将军,可是他在战场上用命拼来的!从此她叶氏不仅是堂堂正正的罗三夫人,还是将军夫人,一品诰命!她的儿女,是嫡出贵公子、贵女!
当叶氏在祠堂看到罗真第一次用正眼打量罗宁,小小的罗宁毫无怯意,昂挺胸,手执一柱香,理直气壮地站到罗真身旁……叶氏捂住嘴险些痛哭出声!
只有嫡子,才能站在最前排往祖宗牌位进香!
那一刻,叶氏充分体会到做为母亲的骄傲和幸福!
相比较被罗老太爷配出京,最后全部死在外头的几个罗家子嗣,自己的儿子何其幸运!
所以,对于罗松尚有不甘的那个成国公世子位,叶氏半点不眷恋,每每好言开解,以柔情蜜意夫妻情事分散他那点郁抑。
她记着祖母的教诲:人,要知足常乐,才会常有乐事相随!
祖母说的,真是太对了!
不久之后老太爷大刀阔斧,将成国公府分了家:大太太郑氏因罗方遇难而悲伤过度病逝,小郑氏愿意大归,国公府奉送一份丰厚产业,具文书将其送还郑府;
成国公府一分为二,东府大,西府小,东府依然是成国公府,西府另开府门,是为“护国将军”府,三房罗松带着老母、妻儿入住西府,东府自然就是成国公住着。
罗松以身体不好为由辞了世子位,老成国公分家只将国公府一分为二,这等于告诉世人:二房罗真将承袭成国公爵位!
果不其然,老成国公接二连三上表,请封罗真为成国公世子,再以年老体衰为由,直接将成国公爵位给了罗真!
皇上很快颁下两道旨意:罗真幼子罗绍子袭父爵,为保定侯;罗真承祖传爵位,是为成国公,长子罗煜,为成国公世子!
明知这个结果,罗松仍是满心苦涩:二十几岁当世子,直到将近五十岁,一朝夺了世子位,转眼连国公爵位一起送到罗真手里,小小的孙子都承了侯爵,自己这个做祖父的……一世英名就这样变成一世碌碌无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