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调查组忙得双脚朝天,但柏靳文乃南阳司法界元老,却不必日日坐镇。
今日周末,他与夫人周艳棠出海垂钓,也一解近日愁云惨雾。
不得不说,越江大桥的倒塌,死伤无数,他柏靳文于党性上是痛心疾,切肤之殇。但于人性上,却给自己留了那么一个真实自私的小角落。
看着郁东森被带进看守所,柏靳文心里有那么点幸灾乐祸——
不,其实是,很多。
多到足以治愈他女儿被凌-辱,然后又怀孕的剜心剧痛!
有一种类似“风水轮流转,凭什么就我们柏家倒霉”的想法无法遏制地冒出来,但这听上去实在太过幼稚和浅薄,完全不像是他柏靳文该有的思想。
一生戎马的老革命该有什么思想?
心系民情、忧国忧民的柏大院长又该有什么情怀?
柏靳文知道该多关心一下817的事故后续,伤员抢救情况,或者是调查组那边的进展。但不论关心什么,都不如听说郁东森大难临头的消息,能让自己更舒服开胃。
这个下午,他一共吃了三盅鱼翅、六头鲍,自己还钓了两篓鱼。
可谓大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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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靳文的御用座驾缓缓驰进院子,办公室主任罗大彬早候于一旁,恭敬打开车门。
柏靳文下了车,罗大彬便一路小步紧随其后,待到他快进大厅时,再紧跑几步,为他开了门。
“长,那个邢天航现在已接手郁丰,如果您不想见他,我现在就赶他走。”
柏靳文摆手,“不用。”
他自有他的打算。
邢天航是聪明人,完全晓得现在非常时期,立场敏感,他作为郁丰新上任总裁来见自己是非常不妥的一件事。可他却依然坚持这样做了,甚至用上了柏凌这个关系,自然非一般缘由。
也好,就来听听他这个缘由。
也许这又是个利好,和郁东森的下场一样,是一个令他大呼痛快的好消息。
柏靳文已五十出头,但多年戎马生涯令他行姿飒爽,大踏步走进会客室,虎步生风不输年轻人。
“柏院长。”邢天航为表尊敬,立刻站了起来。
柏靳文轻蔑颔,大手一挥,让他继续坐。
典型的军区长派头。
他斜目睨了邢天航一眼,暗暗心惊,没想到艳棠下手竟这么重。
前后不过月余,曾经俊朗洒脱的青年竟憔悴至斯,消瘦了一壳不算,脸颊两边的线条更为凸显,整个人苍白桀骜,如刀锋般冷硬。
邢天航态度虽恭谨,但眸中的凌冽却叫柏靳文不敢小瞧,立时决定给他一个下马威。
“我现在该叫你邢总吧,邢总在这个时候接手郁丰,果然勇气可嘉。”柏靳文不冷不热说道。
他刚坐下,立即有人拿来他御用的杯子,为倒上参茶。
而邢天航坐到现在,面前只有之前柏凌为他泡的那杯茶,喝完后就再无人过问。
邢天航不卑不亢,徐徐说道:“柏院长消息好快,但我和柏凌同学多年,您还是叫我天航就好。”
“叫什么不重要。天航,脸色不好啊!年轻人有事业心是好的,但也不能太拼。”
柏靳文笑眯眯,特意提到邢天航的身体,笑里藏刀。
“柏院长说得对,身体是革命本钱。说来惭愧,我并非为了工作,而是自己贪玩,熬了几个通宵。”邢天航卑躬屈膝接下这一招,摆出自己有求于人的姿态。
“只是熬夜倒也罢了,如果有健康方面的问题,部队医院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医生,我可以介绍给你。天航啊,毕竟还年轻,自己要晓得爱惜!”
柏靳文对邢天航的回答非常满意,笑容里也多了几许暖意,长式的关怀竟让人错生感动。
“我身体很好,谢谢柏院长关心。”邢天航接过他的话,立刻说道,“不过我眼下确实有难题需要您替我解决,不知能否帮这个忙。”
柏靳文点了根烟,缓缓吐了个烟圈,目含深意地望着他,“什么难题?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