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脸上有青青的胡茬,手中拿着一张a4纸,像死神一样缓缓靠近病床,最后停下脚步,将手中的眼镜儿架在一诺鼻梁上,把那张纸递给一诺,“诺诺,你节哀!”
一诺脑中一片空白,透过朦胧的泪水她匆匆扫了手中的纸张一眼,密密麻麻的小字像蚂蚁一样粘连在一起根本看不到是什么。
独独有四个大字她看的清清楚楚,死亡证明。
眼前一黑,她疯了一般的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不,你们骗我的,你们都是骗子,骗子!”
光着脚就往病房外冲,却被雷恩一把抓住,将她紧紧抱进怀里,杜子琪见状抹着眼泪从病房里退了出去芑。
“诺诺,你别这样,北辰要是还在,看你这样是会心痛死的!”
温柔的大手流连在她黑亮的短上,雷恩拥紧她颤抖的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诺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失控了,小时候她妈妈死那次,她唯独在他面前了疯。他很明白,因为他疼她宠她,所以她才敢在他面前肆无忌惮,才敢在他面前不顾一切的哭出声来猬。
良久,她抓住雷恩的衣襟抬头,眼镜儿在她挣扎时早已经掉在地上,被她自己一脚踩得粉碎,脚底被扎破了,她也不觉得疼。
“雷恩哥,你把北辰藏哪儿了?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求你了!”那双朦胧的眸子满含期待的看着他,雷恩心里一紧,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说北辰死了?他说不出口,他怎么忍心再告诉她这血淋淋的现实,怎么忍心让她再受伤呢。
“诺诺,你脚底扎破了,我们先去把玻璃碎片挑出来,然后包扎一下,你怀着孩子呢,不能流太多血!”
果然,他击中了她的软肋,孩子,她期待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上天终于给了她这个恩赐。
一动不动的靠在雷恩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往外走,一诺闭上眼,不看外面灼热的阳光。
如果要这个孩子的代价是让顾北辰付出生命,那她宁愿放弃,泪水沿着白皙的脸颊流下来,缓缓渗进衣领,凉的刺骨。
伤口处理完毕之后雷恩叫她在医院里休息,她偏不依,死活要回顾家,雷恩不让,她便要出去自己开车。
雷恩无法,只得带她回去。
那时顾北辰的葬礼正在进行,满屋子的白花一瞬间晃了她的眼,她飞跑着上前,镜框中的顾北辰永远不变的对她笑着,她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他的笑,竟然这么残忍,如刀一般割得她鲜血淋漓。
将前来参加告别式的人往旁边一推,她抱住那张黑白照,“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来我家的,都给我走,走啊!”
冥花和挽联被她扔的到处都是,宾客们自然也不与她计较,易州文化部长死的何其凄惨,一诺这般疯狂也在意料之中。
整个易州市谁人不知,文化部长顾北辰为救自己的妻子,在三天前鸿鸣山那场大爆炸中被炸成飞灰,死后连一根头丝儿都没有找到。
一诺情绪激动,他们自然是能够理解的。
为了不让一诺继续在前厅里闹腾,蒋英叫顾北星把她从灵堂拉走,只留顾北琦和她一起守着。
顾家两老一夕之间竟老了好几岁,往日里风光八面的蒋英眼睛肿的像颗核桃,挽起的黑里也现了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