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漂亮!”
黑头狠狠一拳砸在望楼的木栏杆上,望向飘落下海的腰舵的目光里满是兴奋和残忍之色,和刘香一模一样。
杨天生清楚没了腰舵会是什么下场,黑头身为成天在海浪里打滚的人,当然更清楚。
“孩儿们,靠上去!……准备霰弹,给老子把甲板清一清!……娘的!把家伙都准备好,咱们跳帮活捉姓杨的!”
黑头把身子微微探出望楼,兴奋的喊着,喊得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黑老大,那条怪船怎么办?”甲板上前帆帆头还算冷静,提醒了黑头一句。
黑头直起了腰,眯着眼盯着那条长着翅膀的沙船,估算了一下,两船之间的距离也就两里远,照那船的速度看,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该和自己碰头了。
攻击得手的兴奋被这艘船破坏殆尽,黑头皱着眉头回身瞄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一艘苍山铁和一艘广船,低声嘟哝了一句,“娘的!老子辛辛苦苦打坏了腰舵,难道要让这俩兔崽子捡便宜?”
黑头是刘香手下的头号悍将,他精于操舟,跳帮时又常常身先士卒、泯不畏死,刘香船队一小半的船只都是他抢回来的,包括后面那条广船。
所以他实在不愿意把即将到手的荣誉拱手相让,可也正因为日此,黑头很清楚自己现在若是不管不顾靠上苍山铁跳帮的话,那艘沙船逼近后,自己就将陷入两面作战的窘境;而且最惨的是,跳帮就意味着自己和苍山铁绑在一起了,失去了机动力,海沧船就是那沙船的活靶子,对方要是有个靠谱点的炮手,两三轮齐射就能把自己送进海底!
“算呐,让给红猴子吧,回头非得让这家伙在翠香楼请我好好乐呵两天。”黑头很快便下定了决心,迎战那艘杀气腾腾的沙船——红猴子便是身后广船的船老大。
随着他一系列口令的下达和执行,海沧船缓缓调整了航向,横了过来,用它的右舷面对疾驰而来的沙船。
甲板上顿时忙碌起来,包着各色头巾的水手们三五成群的调整着右舷上那三门青灰色的6磅佛郎机铳,还有不少人川流不息的从甲板下火药舱里把一网兜一网兜的铁疙瘩以及一桶桶密封好的颗粒黑*火药搬到甲板上来,整条船仿佛被水淹了的蚁穴般忙乱。
眼瞅着那条沙船已经逼近到距离自己两里左右的距离,却仍然没落帆转向,黑头不禁有些疑惑——按常理说,这个时候的沙船应该降帆减速,调整航向以便扬侧舷火力了——可对方不仅没减速,还在继续满帆疾驰。
“难道是想撞船跳帮?”黑头满心疑惑地嘀咕了一句,拿起了手中千里镜一看,只见对方船头上也没装铁撞角,他更奇怪了——这么撞上来的话,那就是两败俱伤的下场了。
镜头稍稍一抬,黑头看清楚了对方船头上几个人正在掀开牛皮——先前黑头就注意到这个牛皮遮盖的东西了,只是不清楚下面是什么。
是床弩!三弓床弩!
居然安在了船头!
床弩黑头不是没见过,但他见到的船上床弩都是安在侧舷的,那都是一些财力单薄,买不起佛郎机铳的小商船用的。
可现在,千里镜里,黑头的眼睛慢慢瞪圆了——那床弩居然在动!
不过黑头很快便释然了——再怎么能动也不过就是具床弩而已,最多在箭头上绑上油布点燃而已,能有多大威力?
说话间沙船已经逼近到一里左右了,黑头能很清楚的看到沙船开始调整航向,船头转向着自己的侧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