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未毕,身形早动,粗壮雄豪的身躯在山峦径道上竟是健步如飞,黑黢黢的身影一边跑着还在一边喊:“妖崽子,你爷爷来咧!”
红袍男子哑然失笑:“这老七,也不怕打草惊蛇。”
“惊了更好,妖魔趋避之间反更容易暴露行藏,倒便于我们信手拿来。”鹤氅少年微笑,“若是世人都如七兄这样气吞万里,妖邪辟易,那么妖魔一族何堪道哉?”
红袍男子哈哈大笑,然后举手下令:“鬼御营听令!兵刃持手,束甲轻身,疾步起行!鬼御营第一战,看我等入山除妖!”
所有犀甲玄衣的大汉们短促的一声:“诺!”刀枪剑戟并举于前,在红袍男子的带领下,随着罗老七大呼小叫悍烈嚣张的身形快步奔跑起来。
新军登基的苻坚几乎立刻就开始了整顿吏治,惩处豪强,平息内乱的种种举措,于民则休养生息,于政则变法革新,提拔重用了一大批能臣士人参与朝政,王猛则被任命为中书侍郎,亦是跟随苻坚在励jing图治的cao劳奔忙中殚jing竭虑,因苻生暴政而颓败的氐秦国势则渐渐复苏起来,假以时ri,在明主贤臣的积极进取下,氐秦将真正成为强盛富足的国家。
忙于政事的苻坚并没有忘记在铲除暴君时所遭遇的那离奇一幕,妖魔鬼怪真的存在于世间,不仅如此,对于人间的朝局一样有干涉侵蚀之患,氐秦要真正强大,除了面对天下各国的兵戈杀伐,对妖魔鬼怪的险恶图谋一样要有应对之法。
所以苻坚特地留下了富有除魔经验的鹤羽门祁文羽,让他教授氐秦国中曾相助推翻暴君一役中暂露头角的英雄好汉们,修习降妖伏魔的种种法门。并新设了一支军队,名为“鬼御营”,由五士之一的烈戟士魏峰为将军,统领鬼御营,诛除魔君时大出风头的罗老七、鲁扬等人则为鬼御营佐军司马。鬼御营属于天子直辖,只奉天子特制的兕符号令,现在的人数还不多,总共只有两百余人,除了在铲除魔君之役那些跟随魏峰的河洛好汉,便是曾与虎狼冈群妖力战过的邓羌麾下骁骑中的能人异士组成,至于邓羌自己,虽然也极想修习降妖之法,但整军卫国的重任却不得不使他依旧投身于军旅之中。
彭城犀首剑徐猛最终没留在氐秦军中,在初步掌握了些降妖的法门后,执着于胡汉之别的徐猛选择离开氐秦国,返回家乡故土。
今天,是经过数月刻苦修行后,鬼御营的第一次真正出击,河洛群山发现有妖魔出没的痕迹,鬼御营全营出动,几ri围追堵截,誓要斩妖伏魔。
尽管是第一次出动,可鬼御营的军士们并没有什么畏惧,事实上他们大多数也曾和妖魔交过手,在经过这些时ri的修炼后,更是跃跃yu试,有心将那令凡人心惊胆战的异界生灵立毙于前,因此奔跑之际,愈加的虎虎生风,大有一往无前的赳赳雄威。
罗老七当先扎入一片雾气缭绕的山谷,忽的止住了脚步,嚣然四顾,手中刃身宽大的长刀挥了几挥,口中嘿嘿直笑。
魏峰带着鬼御营的军士们也赶到了,朦胧的雾霾和寒凉的山风立刻使魏峰异常jing觉,手一招,军士们哗啦一下,以三人为垒,列阵站好,而三人之垒都是背背相靠,妖魔神出鬼没,能驾风遁身,而用这样的阵势就很好避免了腹背受敌,措手不及的危患。
祁文羽悠然在山谷中环视一遭,轻声笑道:“七兄找的真准,就是在此间了,让大伙儿小心,妖魔不止一个。”
话犹未了,谷中倏地卷起一阵嘶嘶怪响的黑风,铺头盖脸的向当先站立的罗老七袭去,祁文羽大呼一声:“来了!”
“老子正等着咧!”罗老七满不在乎的咧嘴笑道,宽刃长刀迎向黑风,自上而下的一劈而过。
一股罡烈的戾气顺着刀势迸入风中,黑风如有所感,怪异的打了个转,便连风声也变作了呜呜之音,越过了罗老七,忽然分作五道向罗老七身后的鬼御营军阵扑来。
五道黑气中的一道贴近了谷边的三人小队,左首一名军士的犀甲忽然铿铿作响,那军士吼了声:“左!”三人的兵刃相合并击,直指左侧,恰恰在黑气涌至的当口,三件兵刃蕴含着别样气劲,黑气似乎不敢靠近,倏忽一转,已至右侧。
“右!”右首的军士喊道,而同时边上相邻的三人组中也响起喊声:“左!”两边共六件兵刃齐齐击向了这道黑风,黑风无暇可趁,只能忽的飞了回去。
另外四道黑风也是相同遭遇,三人一组的军阵密密排列,无论黑风钻的怎样刁巧,总是陷入好几队三人组的共同围剿之中,现在五道黑气只能转入了飞来的方向。
不过中间还隔着个昂然站立的罗老七,看着黑气复又飞回,这回可没客气,长刀迅疾无伦的打横一扫,隐隐有青se的光芒从刀锋现出,五道黑气抵受不住,被刀芒生生斫断,黑风散去,五个怪异的身形贴地打滚,咕噜噜的绕了开去,贴在山谷之侧呼呼喘气。
“怪了怪了,从来凡夫见了我等便是魂不附体,这些个家伙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说话的是一个枯瘦的男子,虽是人形,却长了条长长的满是绒毛的尾巴。
“难道这些人都是破御之体?兵刃上有股子怪力。”这是一个獠牙外翻的壮汉。
另一个尖嘴鹰鼻的人则看到了一身鹤氅的祁文羽,惊呼道:“是不休山的炼气士!他们都是伏魔道的!”
祁文羽闻言笑道:“我虽是鹤羽门弟子,这些人却还不是伏魔道中人,他们都是军人。看你们这身法,是虻山的妖魔吧!”
“大秦鬼御营!专司降妖除魔!”魏峰将镔铁短戟持在手中,戟尖对着现形的五个妖魔一指。
五妖之中唯一一个兽首人身的怪物恨恨的道:“鬼御营?什么玩意儿,是要跟我们作对么?”野猪脑袋发出了哼哼的声音。
最后一妖单从形象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黑衣长身,倒似是人间的苦读功名之士,惟其如此,表情却也显得特别yin鸷:“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们乃为捉拿逃犯而来,各行各道,互不相犯,如何?”其实在他们一开始被这些鬼御营军士相逼的时候,是存了反击之心的,堂堂虻山妖族竟给凡人追着,成何体统?待到一交手之下才发现这些人不好对付,于是这最yin鸷的妖魔说出了这番话,其间之意已和退避告饶差不多了。
“你们好像没听明白,魏将军说的很清楚了,大秦鬼御营!专司降妖除魔!不管你们出来干什么,既然被我们盯上了,就不会再放过你们。”鲁扬嘴角带笑的说了句,挺直了手中的长矛。
“鬼御营!杀!”魏峰短促而坚定的命令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