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枫一愣,忙不迭地撑开油纸伞,李玥轻轻一跳,靠在谢子枫身边,叫道:“师兄请前面带路。”
听着李玥的声音,感受着身侧的一团温暖,谢子枫总算体会到书中“软玉温香”的感觉了。他轻嗯一声,慢慢朝客房那边走去。这一路上,他只能感觉到身边人连同自己的心在彭彭地跳,什么雨声,什么风声,统统都被油纸伞隔在外面。
雷泽东侧专设了一大片客舍区,这里与大厅相比,要明亮一些,也要热闹一些。蒯衡果然精于事故,领着几个女眷过来,说道:“这里男客太多,蒯某特意把李姑娘和窦姑娘安排与漕帮的女眷住在一起。”
谢子枫点点头,把油纸伞递给李玥,自己却淋雨而不自知。这些女眷都是过来人,看得吃吃直笑,牵着李玥的手款款离开,只留下蒯衡和谢子枫两人。
蒯衡知道谢子枫与沐时关系匪浅,谄笑问道:“谢公子,雨这么大,你还是早点进屋去吧。若是淋出什么病来,小人在帮主面前可不好交待。”
谢子枫“噢”了一声,又站了许久,才木然地回到自己房里。这一夜,他在竹塌上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谢子枫是被秋决明摇醒的,其时天色已经不早,窗外雨声依然淅沥不止。他迷迷糊糊地汲水洗了一把脸,问道:“决明兄,师妹她……还有六哥,现在在哪儿?”秋决明讶然道:“今天是义利大会重开的日子,他们已经在大厅里了。我们左等右等也不见你来,还以为你被雨淋出病了。”
不知何故,谢子枫一想起昨晚站在雨里发傻的事情,脸上就有些烫。秋决明佯装讶异道:“果然是发烧了!”谢子枫讪讪一笑,跟着秋决明来到大厅。
大厅里依然是熙熙攘攘,沐时正在与那些客人叙话,见谢子枫进来,急忙走过来拉着他的手问道:“贤弟,听说你昨夜淋雨淋出病了,且让愚兄为你看看。”谢子枫尴尬道:“不妨事,不妨事的。”说罢依旧坐在末席。他环视四周,发现李玥尚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又看到陆言肋下缠着纱布,精神满满地看着自己笑。他点点头,正襟危坐,不再多言。
最上首的六张交椅,左起坐着沐时和陆言,右起坐着蒯衡和一个明眸少女。空出来的两把交椅正是昨夜罹难的冀州分舵舵主任逍和离开漕帮的前青州分舵舵主邢方。中间的主座依然空悬,默默等待着新的主人。
沐时轻咳一声,先为众人介绍新来的少女。原来这位少女才是江南分舵舵主水靖的女儿水萍。只见她衣沾泥水,发染晨露,显然是星夜而来。她歉声说道:“小妹昨日就该到的,无奈被人劫了客船,耽搁至今。所幸贼人奸计未逞,不然小妹万死难赎其咎。”
她简单地把自己与骆夫人遭遇的事情说了一遍,心有余悸地说道:“骆夫人行事果决,不过她身边的小男孩倒是懵然可爱。若不是他替小妹求情,恐怕小妹早已沉入湖底了。”
谢子枫与几位伙伴眼神交流,知道水萍口中的小男孩就是骆寒与骆夫人的孩子。不过昨晚并没有见到小骆宾,不知他那时被骆夫人藏到哪里去了。人言虎毒不食子,小骆宾跟着骆夫人,倒是不会受苦。只是他已经答应骆寒,要带着小骆宾去看他,这是他与骆寒之间的约定,绝不会因此而放弃。
他心中暗思如何追查骆夫人的行踪,却听沐时温言道:“各位叔伯兄弟,小可召开这义利大会,本为解决我帮大事。然而小可一时不慎,竟然让宇文承趾等人混入雷泽,令我帮遭受重大损失。此皆小可之责也。”
漕帮帮众听了沐时这话,也不管几位舵主在座,嚷嚷道:“昨夜若没有沐副帮主,兄弟们都要交待在这里了。沐副帮主活命之恩,我等铭记于心。”“秦帮主到现在也没回来,他眼里显然没有我们漕帮。既然如此,就请沐副帮主继任帮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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