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单手捏出一个法诀,轻喝一声,一道柔和的白光自他指尖生发。谢子枫不由惊呼道:“小枫枫也会这种术法!”鬼谷子眯眼笑道:“这是我老人家从佛门华严宗学来的明光诀,虽然没有什么威力,用来走夜路倒是不错。”引着谢子枫和秋决明二人往石洞内而行。
石洞从外面看并无什么特点,里面却别有洞天,比二人想象的要深许多。更有意思的是,石洞内辟出了大小不一的房间,看起来倒像是一个隐藏在山脉中的大院。众人沿着中间最宽的一条甬道缓缓前进。甬道两旁的石壁上有规律地挂着灯架,不过没有一个是亮着的。鬼谷子身材极高,伸手在一个灯架上一摸,又放在鼻尖轻轻一嗅,神色凝重地说道:“灯油还是温的。”谢子枫和秋决明都是聪慧之人,闻弦音而知雅意,顿时一左一右散开,与当先而行的鬼谷子呈三足鼎立之势。
又向里有了大约几十步。光线已经完全照射不进来,全靠鬼谷子的明光诀才能保持身姿的正常。空气变得浑浊起来,甬道上间或有水柱滴落,气氛沉闷得紧。谢子枫低声问道:“老大前辈,还有多久才能见到李靖伯伯?”鬼谷子轻嘘一声,示意二人小心隐匿。谢子枫还想问,却听耳畔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像是有人在用石子敲打地面。
鬼谷子停下脚步,仔细听了一阵,神色明暗不定。谢秋两人正疑惑间,忽然觉得一股大风扑面而来。这股风绝不似洞中的天然之风,风中挟着热度,如同一条滚烫的河水。“好辣的风!”谢子枫琢磨了半天,才勉强想到这么一个字来形容这股怪风。这时却听鬼谷子轻嘘一声,指尖的光明倏地灭掉。与此同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石洞中回响起来:“小人翼火蛇,见过鬼谷子大人!”
是翼火蛇!谢子枫的瞳孔倏地一缩,不止是因为视线突然变暗,也因为听到了朱雀七宿的名号。说起来,盛师彦当初袭击代海寺时,身边那位手持熟铜棍的巨汉也被盛师彦称为翼火蛇。不过那巨汉为王慕秋的六字大明咒所伤,后来竟然变成了一个痴儿。濮阳一战,巨汉又被李靖重创,眼见着是活不长了。此时再度听到“翼火蛇”这个名号,谢子枫心里不由琢磨起来:这翼火蛇究竟是谁?与那个巨汉又有什么关系?
他在这里胡思乱想,鬼谷子已经高声应道:“贵客临门,老夫自当开门揖客。石洞里条件简陋,阁下不妨跟老夫到香堂里小坐一二,品一品北邙山上的清泉水。”翼火蛇却不现身,口中“嗬嗬”笑道:“石洞虽然简陋,却有李靖兄做伴。鬼谷子大人难道就不想见见自己的爱徒吗?”
鬼谷子沉吟片刻,扬声道:“李靖早在十几年前就被老夫逐出鬼谷。老夫与他师徒情分已断,还是不要相见,免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不过老夫对朱雀七宿一直仰慕得很,阁下不愿意现身相见,让老夫颜面无存啊。”等了半晌,却听翼火蛇嘿嘿笑道:“怎么样?药师兄。你对鬼谷子情谊深重,他却不把你当作自己的弟子。现在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却没有听到李靖的回答,不过那叩击地面的声音却明显停滞了一下。翼火蛇似乎就在李靖身边,摇头笑道:“李药师啊李药师,你枉得了‘朱雀’之名,却没有‘朱雀’之才。依我看来,鬼谷子座下的四大弟子,都是沽名钓誉之徒,在我家主上面前不值一提!”说了一些对朱雀的溢美之词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老李,你被我抓住以后就是这副德行,一声也不吭的,难道是哑巴了?我说你拿着块石头在地上敲什么呢?”
鬼谷子一直凝神倾听,此时忽然神色一变,挥袖低声道:“快走,我们要尽快赶到后山。”谢子枫和秋决明不知其所以然,秋决明稍微持重些,谢子枫心直口快惯了,不由讶声问道:“不救李伯伯了吗?”话一出口,鬼谷子脸色大变,把鱼竿别在后腰,伸出两只胳膊把谢秋二人一左一右夹在腋下,口中清叱一声:“遁!”身子忽然化作一道疾风向洞口冲去。
这时却听翼火蛇大叫一声:“不好!上了大小狐狸的当了!”谢子枫还未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只觉整个脊背一阵发烫,仿佛被烧开的水浇过一样,火辣辣地疼。他勉力把头从鬼谷子的广袖中探出来,发现整个石洞忽然明亮如昼,火光璨璨。紧接着,只见一道火光从石洞深处窜了出来,直接向鬼谷子脊背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