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来,他小心翼翼,虽然经费充足,曹家的地位也够叫他自由行动,但展的直线下属只有两人,而这两个才干相当普通,李明礼不论是经历还是本事都相当上乘,如果能把李明礼展进来,不仅是个人情感方面的原因,也有相当多的后续展的考虑……
不过李明礼一直没有表露出对后金政权的不满,最多是不思进取,随波逐流,这个人空有一身本事,但好象性格太过懦弱了一些,进取心差,能够活下去就是全部的期盼,特别是现在大丫就快生了,似乎就更困难了一些……
曹振彦心事重重的策马向前走着,他对眼前的事毫无信心,唯一有信心的便是最坏的结果李明礼也不会出卖自己……
他突然自失一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考虑事情已经完全的从一个和记的军情人员的角度出了,哪怕是自身处于重重危险之中,考虑的居然是挑到合适的人选来代替自己,接替自己未完成的事业……
“驾!”曹振彦振奋起精神,挥鞭在马屁股上重重一抽,战马吃痛,咴咴叫了几声后,奋蹄向前跑去。
……
在曹振彦往松树口赶的时候,李明礼这边已经是一团糟。
和塔布囊一起值哨,时间到了之后天也快黑了,在从河滩地回官道,又沿着村中小道往家走的时候,几个抬旗旗丁和包衣家里的妇人正好往村口跑,见李明礼跑来了,便是都叫道:“还好,这家当家的回来了。”
“咋了?”李明礼面色一白,心猛的一坠。
“你媳妇快生了。”一个妇人道:“就是好象没啥力气……”
李明礼面色苍白,说道:“最近她怕粮食不够交公中的,不怎敢吃饭,给她熬的鱼汤怕是犯冲,一喝就吐……”
“哎呀,那糟糕了。”妇人们都道:“头生子又没有力气,怕是会熬不过去。”
李明礼脸色越难看,这道理其实他也懂得了,这些天他就是担心大丫会熬不过去,他家虽然比一般的汉军旗丁好过些,比包衣更强过许多,毕竟包衣就是牛马,旗丁好歹还有些人生自由,能够尽量给自己多储些粮食和荤腥,但开春之后,鱼暂时不准捕了,也不准私猎,肉食彻底断顿了,另外就是要准备上交公中粮,家里储粮也就是差不多够用,李明礼平时还要负担很多劳役,大丫都是将有限的吃食尽量省给李明礼,自己稍微吃几口就不肯吃了……用的理由就是不想胎儿长的太大不好生产,这个理由其实相当充足,李明礼也没有办法强劝,而且大丫也是真吃不得鱼汤,一喝便吐……
“我这里有一些羊肉干。”塔布囊在一旁却是听懂了,他是蒙语和汉语都很熟练,女真话反而说不来,磕磕绊绊的很是困难,好在女真人多半也听得懂蒙语,甚至海西几部出身的只会说蒙语,交流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困难。
至于为什么汉语说的极好,李明礼倒是知道原因,那是塔布囊心中的隐痛了……如果不是被和裕升的军人打的满地找牙,恐怕塔布囊这样骄傲的蒙古人打死也不会认真学习汉人的语言。
“拿着,不要客气。”塔布囊把拳头大的羊肉干递给了李明礼,说道:“我只吃得惯这些,所以从草原出来带的可多,有些朋友也是一直给我送肉干,不过眼下只有这些,也没多的了,回去用开水煮软些,连肉带汤给你浑家赶紧吃下去,没力气是生不下娃儿来的……”
“多谢!”
大冷的天,李明礼还是满头大汗,他向塔布囊谢过,接了肉干便是飞跑回家……
丁氏和稳婆都在屋里,在外头就能听到大丫的叫唤声,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喊,只是压抑着的呻吟声……
李明礼眼睛一下子红了,他的大丫就是这样,书香门第出身却并不觉得高贵,凡事都是深沉内敛,哪怕是疼的受不了也不会放声叫唤,一则是怕吵了邻居,二来就是担心李明礼听着会太过于难受。
他没有急着进去,男子是不好进产房的,另外就是他要赶紧熬汤。
拳头大的内干看着不大,其实挺沉,估计有一斤多重,塔布囊倒是个有心人,不过估计也是怕人查究,所以当着众人的面说只剩下这么一点了……
旺火之下,水很快烧沸了,然后传来羊肉的香气,等锅水滚烫雪白,肉似乎也融在汤里时,李明礼赶紧用陶盆将满锅汤和肉都盛了起来,一直端到堂房外头。
丁氏出来接了,小心翼翼的捧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