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唯潘没想到女皇会对他家世了解如此清楚,赶紧道:“陛下所言不差,小女……已过及笄之年。”
“嗯。”女皇再点头道,“朕也知你在苏老相爷过世之后,多年有家未归,朝中因而有人在朕面前对你有所非议。但朕也知,顾太师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此次虽是东王强人所难,但顾太师回去探望妻女,总算尽人夫仁父之责。”
“陛下所言极是。”顾唯潘心下汗颜,额头现出冷汗。
顾唯潘有家不回,因为他有难言之隐。
顾唯潘早年丧妻,续弦娶苏相爷的小女儿,当初被认为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很多人嫉他。但有苦自己知,苏氏是个妒妇,直到三十岁才给他生了个女儿,对于他纳妾传香火之事一直反对。仗着有父亲撑腰,苏氏对他百般刁难。而顾唯潘在朝中又不得不仰仗着老丈人,在家中对苏氏百般隐忍,却也在外面养起女人。直到几年前苏相病逝,他终于忍受不住,搬出家门,从此未再踏进家门一步。
这些都是顾唯潘的痛处,这些年他哪怕是忍受别人的非议,也坚持不回家。但这毕竟涉及到他“人格品行”问题,言官在女皇面前说闲话在所难免。
女皇最后道:“既然如此,顾太师早些回去跟妻女团聚,朕也不多留你。”
“是,陛下。”顾唯潘再行礼,退出烨安阁。
出烨安阁门口,顾唯潘无奈叹口气,本来是被人逼着回家,自己只是想应付了事,现在却是女皇御旨令他回家探望,事情就没那么容易应付。想到那个支离破碎的家,他连想都不愿想,更别说回去。
临出宫门,顾唯潘又将没事找事的韩健在心中给痛骂一顿。
……
……
此时韩健独自一人坐在清虚雅舍二楼靠窗的位子前,一个人闷的无聊。
早晨时候,他刚派人把阮平从大理寺牢房接了出来,经过两天的牢狱之苦,阮平嘴上说没事,但精神却很不好。本来韩健想拉他出来游玩一番令他散散心,却没想到阮平还要温书,因为朝廷刚发榜文,说是会试将在一天后重考。
刚从牢房里就要去考试,韩健心想阮平用不用这么拼命?就算是不中进士,以后跟着他混也算出人头地,非要挤破脑袋进朝廷没事找事。
阮平要准备考试,而司马藉伤势未愈需要休养,也没法出来。韩健只好去上工,在空荡荡的库司衙门里,他更闷,坐班不到半个时辰他便跑到清虚雅舍来,本以为紧张林小云案情的林小夙会早早过来等他,但过来才发现,林小夙压根没来。
于是乎,他只好自己坐在清虚雅舍里看三国,还是杨曦送给他的那本评注本。
韩健看着三国,心思却飘到十几条街外的顾府,他很想被邀请去参加顾家的家宴,可惜不管是顾唯潘还是顾欣儿都没有邀请他的意思。
随便吃了点午饭,韩健正准备去翠扬楼睡个午觉以便下午再过来坐一下午,便见到杨曦匆匆忙忙过来。
“杨公子,有事?”见到杨曦,韩健总算提起点精神,好歹不用一个人坐着发闷。
杨曦从怀里拿出一份书折道:“韩兄……我就是过来跟你传个信,让你知道舞弊案的进展……”
“舞弊案?”韩健皱起眉头。
“是啊,昨日案发以来,朝中不少官员被下狱……”
杨曦把书折摊开,根据上面的内容跟韩健侃侃而谈。韩健大致听了下,用几个字总结,不少人倒霉了!
慎刑司拿人,以礼部侍郎本届会试副考蒋英才为首,下面被问罪的有几十人,连同上两届会试的一些负责人也被问责。韩健瞅了瞅被问罪官员的名单,其中礼部侍郎蒋英才是官最大的,他被问罪却还不是因为本届科举,而是因为他儿子就是被苏廷夏替考而获得了中定五年会试状元的蒋效。
也就是说,这次舞弊案最后被追责的全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人物,而真正大鳄一只没抓出来,连韩健都察觉出有意包庇案犯的刑部侍郎李维都没事。
杨曦却说的很兴奋,因为这是杨曦第一次办案,在杨曦看来是办了一件大案,很有成就感。
等杨曦说完,韩健已经听的昏昏欲睡。
“说完了?”韩健问道。
“嗯。”杨曦起身道,“大致情况就是如此。韩兄,我要先走一步,还要去刑部那边看看……”
韩健知道杨曦是不会留下来陪他出去游逛,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杨曦兴冲冲下楼去,而韩健却一脸无奈,这朝廷是一滩浑水他半点都不想搀和。
韩健打个哈欠,正要去翠扬楼睡午觉,便见到一辆马车在清虚雅舍外停下,从马车上下来一名女子,令韩健眼前一亮。
正是顾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