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姨娘显然没想到这一点,她只是觉得五彩丝线更鲜亮喜庆,更适合庆贺生辰,而那双鸳鸯纹样其实也是她将自己的心意缝进去了,然而现在被四姨娘这样讲,一桌子人又全都在看着她,本就自卑胆小,这一下更是觉得自己太尴尬狼狈,被一群小辈看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下意识就要缩回手。
秦泊南已经将春姨娘手中的香囊接过来,对着她微微一笑:
“偶尔鲜亮一下也好,谢谢你了。”
春姨娘的脸刷地红了,波光盈盈地望着他,让阿依觉得若是此刻没人,她一定会捂住脸哭起来。
四姨娘脸黑如炭,月姨娘亦差一点揉碎了帕子。
秦泊南对待妻妾很温和,无论是哪个妾室,无论他喜不喜欢。其实阿依并不觉得这样做不好,不管这些姨娘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入府的,她们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一个,那就是将这一生全部消耗在这座府邸里,无论生死她们都是属于这座府邸这个姓氏的,这样的她们值得被温柔地对待,温柔亦是一种尊重。她绝对很讨厌那种把妻妾当成玩物,只要不喜欢就可以很随便地把人丢在一边,任其自生自灭,那样的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不讨厌秦泊南的温柔。
只是……
阿依的心脏重重地沉了沉,藏在桌子下的手轻轻地捏了捏,捏住了袖袋里那枚并不怎么起眼的香囊。
“你呢?你没准备寿礼吗?”芳怜很意外地问。
秦泊南听到了芳怜的话,向阿依望过来,这让阿依慌了一下,紧接着不自觉地避开秦泊南投来的目光,咬咬牙,结结巴巴地说:
“因为、因为我知道先生的生辰时已经很晚了,之后又有许多事要忙,所以、所以就没准备完,来年我会给先生补上的!”她强调地说出最后一句。眼睛却始终没有望向秦泊南。
秦泊南亦有些意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莞尔一笑,对她说:
“无妨。原是我没告诉你。”
阿依觉得自己这样子不看他很是怪异,但又不想去看,因为她现在的心跳得很混乱,于是她索性直接垂下头去,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袖口,好像上面开花了似的,脑袋冲着秦泊南,慢吞吞地点点头作为回应。
秦泊南望着她,讶然扬眉。
气氛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有些怪异。
筵席散去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这个时辰若是还出城去肯定回不来。现在这个天气又无法露宿野外,于是阿依和秦泊南都觉得在家里睡一晚上,第二天再出城更好。
芳怜和紫苏直接出门了,芳怜是回百仁堂去配药,阿依不在订单已经堆积如山;紫苏并没有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急着出门去。至于其他人因为都住在二门内,所以在筵席散去时也都各自回房了。只有阿依和秦泊南住在垂花门外,于是走着走着东西夹道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秦泊南在前面走,阿依垂着小脑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西方残阳如血,晚霞烧红了天空,秦泊南负手看了一会儿斜阳,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很纳闷地问: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阿依一愣,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回房时我跟先生同路。”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你今天有点奇怪,一顿饭没说几句话也就算了,现在没有外人你也不说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额头并没有发热,难道你肚子疼吗?”秦泊南有些担心地半弯下腰问。
为什么要问她是不是肚子疼?
阿依眉角一抽,用力摇头。
“真的不疼吗?”他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阿依垂着脑袋再次摇头。
果然有些古怪,秦泊南直起腰身。伤脑筋地挠了挠鬓角,不解地轻叹口气。
两人仍旧一前一后地往回走,路上安静得简直针落可闻。
过了穿堂,回到秦泊南居住的兰院,秦泊南径直向正房走,路过角门时猛然想起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回过身刚要说话,就在这时,也不知道一直跟在后面浑浑噩噩的阿依究竟是怎么弄的,大概因为连续几夜没睡头脑发晕,今天又吃了不太舒服的晚餐,导致她的反应神经越发迟钝,在他回过头的一刹那,她竟然前脚绊后脚,猛然向前一扑,接着只听扑通一声巨响,阿依华丽丽地摔了个大马趴,正扑在他的脚下!
这一摔实在是太突然了,秦泊南被吓得魂飞魄散,又万般愕然无语,慌忙蹲下来扶起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