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六窝在屋里没啥事儿做,瞅着搬了把小凳子出来,坐在院子寻思着抽袋烟。
刘氏跟一个婆姨笑么呵的来到院子外头,俩人抱着盆洗好的衣裳又唠了好会儿才分了去。
她进来瞅见季老六披了件褂子坐在当间,奇怪的问道,“哎他爹,你这是回来了,还是还没出去啊,昨晚上你不是说今儿还要跟楚戈赶趟镇子么?”
季老六砸吧了下嘴,抓了抓后背,“哎,别提了,今个我一起来,我这腰又不得劲儿了,估摸着是要变天了,就没跟楚戈去。”
“哎哟,咋又要变天哩,我还琢磨着这俩天把箱子里的褥子拿出来晒晒哩!”
刘氏气恼地摇摇头,放下木盆,瞅瞅院子里,“他爹,黑娃子跟大丫她们呢?”
季老六扯了扯褂子,“那姐弟几个,知道要变天了,忙上山寻柴火去了,顺便喊上小香儿跟二娃子一块。”
“嗯,他爹,咱家要捎带的玩意儿跟楚戈说了么?”
“说哩。”
“钱给了么?”
“给咧。”
刘氏听着应了一声,手头上开始忙活着晾衣裳。
季老六弓着腰窝在椅子上,等了一会儿,扯扯嘴角。
“嘿,你们娘几个,合着从我这把老骨头上瞅着要变天了就没我啥事儿了是吧,没人管我了是吧!”
刘氏刚把一件黑娃子的裤子搭到竹竿上,冷不丁的给吓了一跳,“他爹,你吃呛药了你!”
季老六仰起头,“我还吃耗子药了我,家里那几个小的一瞅我喊腰疼,都跑着上山去了,你这老婆子回来了也不知问问我咋样了,我还是不是这个家的男人了!”
刘氏瞧着季老六那憋屈的样儿,真是又好笑又来气儿,他这腰是老毛病了,一犯酸就嚷嚷个不停。
“呸呸呸,他爹,你比黑娃子还小些,去,回屋躺着去,我一会儿就过去。”
季老六横了她一眼,“不去,这会儿干啥我都不舒坦。”
刘氏听着一愣,回过味来脸上一臊,几步过去锤了他一下,“说啥呢你个老不正经的,我喊你进屋是要给你拔火罐!”
季老六瞅着刘氏,嘿嘿一笑,“他娘,我知道你要拔火罐哩,你寻思到哪个沟沟里去了,瞧瞧,脸上还老来俏哩……”
“你!你个老嘴子!”
刘氏顿时恼羞成怒,左右瞅瞅,上手往他身上招呼去,“我、我今儿非把你那烟锅子砸了不可!”
知道自个儿婆姨脸皮薄,季老六见好就收,忙护着后腰那杆子烟枪告饶,还咿哇乱叫的嚷嚷着腰疼。
“哎,他娘,我错了我错了,你小点动静,要不让秀娘妹子听了去,我以后还见人家……哎哟哎哟……我的腰我的腰……”
刘氏气恼地很,可听到季老六喊腰疼,还是住了手,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往那皮厚的地儿掐了一把才解了气。
“秀娘妹子才不听墙根哩,再说了,这会儿她又不在家,才我下河那阵她就上山去了。”
“啥?又上山了,还挖竹苗儿么?”
“我没问,估摸着就是的,瞧她背着个竹篓,拿着个铁耙子,可不就是挖竹苗去了么。”
刘氏说着叹了口气,回去晾衣裳,这妹子老说这竹苗能卖钱,可归其这是双阳镇,又不是她们陈家村,俩地搁着百十来里路,吃口能一样么。
季老六拿出烟杆子来,“要我说啊,那妹子也该这一出,老辈人说的,饭能胡吃,话不能瞎说,她本就欠了老赵家的钱,那天还跟那赵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