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福虽说一咬牙一狠心就跑回来下阳村,可心里还是愁得慌。
一会儿回去了,他是跟老娘和媳妇儿有交代了,可他咋面对秀娘哩。
楚福叹了口气,到了村子里他就更慌了,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家里走。
等上了坡头,楚福瞅见自个儿老爹蹲在院子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吐着烟圈,那样子估摸着是跟他娘又拌嘴了。
楚福慢慢走过去,楚老爹沉着脸,回头瞧了他一眼,拿烟杆子在门框上敲了敲。
“爹,我回来了……咦?爹,咋这么大一股子药味哩?””
楚福喊了楚老爹一声,来到门口却闻到了一股药味。
楚老爹哼唧了一声,起身拿烟杆子指着他,怒道,“你说哩,这就得问你自个儿了,见天跟你媳妇粘糊到一块,连他们俩娘都照顾不好!”
楚福一听,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难怪今儿一早上他都心神不宁哩,合着娟儿真的出事了!
他忙问道,“爹,娟儿咋了?”
楚老爹没说明白还在那里说教,“我说你啊你,叫你们有事儿多问问你们的娘,她好歹生了你们几个,有了娃该注意啥她门清,可你非得由着你媳妇儿胡来,你媳妇儿才生了花花一个,就觉得自个儿啥都懂,就不听你母亲的话了,她这是能耐过头了,你啊你,有些事能由着她,有些事儿就不能由着她,现在好了……”
楚福这会儿正着急着呢,哪里听得进去,顾不得啥,越过楚老爹就要往里走。
楚老爹瞅着瞪开眼了,“好你个臭小子,老子的话还没说完,你就不耐的听了是不,还反了你了,看我不揍你!”
楚福一脸为难道,“爹,你别生气,我这不是着急去看娟儿么,她咋样了,我儿子咋样了,我一会儿再听你老说成么……”
“今儿我不说完你就别想走,给我老实在这里待着。”
楚老爹气得一跺脚,扯着他拽到跟前,不过见楚福一脸着急,楚老爹还是说了,“你媳妇儿好着哩,我孙子也没事儿,你母亲正搁屋里照顾她,老二家的在灶里给你媳妇儿熬药,没事儿了!”
楚福皱了皱眉,“爹,娟儿到底是好着还是没好啊,她要是好着咋还喝药哩?”
楚老爹这下也没话说了,“得得得,一边去,别在我跟前现眼,去灶里给你媳妇儿端药去,再跟老二家的道声谢,今儿要不是老二家的,就我跟你母亲还有那俩小的还真不知道该咋办哩。”
楚福不明白啥事儿,咋还跟弟妹扯上了哩,楚老爹叹了口气,重新蹲到门槛上,跟楚老大说起了上午的事。
今儿早上,他们哥俩走后,他们几个大人在院子里扯闲唠,小香儿和楚安就在堂屋里吃饭,文氏在堂屋里睡了一会儿就嚷嚷着不舒还捂着肚子迷迷糊糊的。
小香儿楚安忙跑出来告诉他们,沈氏和秀娘就进去了,楚老爹也着急,不过他只在堂屋里转悠,没掀开帘子进去,虽说只隔了一道帘子,可那毕竟是儿媳妇的地界,他这做公爹的可不好进去。
不一会儿沈氏就跑出来,哭天喊地的说文氏受寒发热了,得赶紧找个郎中瞧瞧,要不她孙子咋受得了啊!
可村子附近还真没有郎中,就算要请的话只能去镇上请了,可这一来一回得多久啊。
楚老爹好歹老成些,没有乱了阵脚,他琢磨着说这会儿只能去找村口的张老太了,她男人生前是村里唯一的郎中,她也学过几手,小病小痛还有婆姨生娃她都知道些,村里的人一有啥大多都去找她,她治不了的才去镇子上请郎中,记得以前,楚戈楚安兄弟俩都是经过张老太的手出来的。
秀娘一听便忙跑了出去,楚老爹跟沈氏都跑不快,只能由她去了。
差不离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愣是把张老太从村头给背了上来,这张老太年纪可比楚老爹他们大,那走的就更慢了,还好张老太不重,秀娘一着急就给她背上来了。
张老太给文氏看了病,她又跟张老太去抓了药,还把张老太给回了村口。
楚心有余悸地听完,又挨了楚老爹不少骂,才进了院子往灶间去。
秀娘在灶门口堆了个小灶,大灶的锅都是连着灶膛的,端不出来那个大锅,只得在外面搭个小灶。
她守在小灶前,陶罐正咕嘟咕嘟的熬着药汁,见楚福来了,她笑道,“大哥,回来了。”刚她在熬药的时候就听到楚老爹在训骂他。
楚福这会儿心里说不出啥感觉,有感激,有愧疚,有难堪,五味杂陈,他对秀娘说,“弟妹,真是谢谢你了,刚爹都和我说了,我替娟儿还有我娃子谢谢你了。”
秀娘笑了下,掀开盖子在陶罐子里搅了搅,“大哥,谢啥么,我这也是顺路跑腿的事儿,那张老太说了,大嫂只是风寒受热,吃几帖药就好了,只是她现在怀着娃,吃啥都得注意些,这罐子里的药草是张老太现摘的,咱叫大嫂先吃着。”
她把盖子盖上,见说了半天楚福没反应,她回头看了看,“哎,大哥,楚戈哩,他咋还没来?”
楚福这会儿憋得脸通红,半晌他蹲下来,“弟妹,是、是我对不住你,你赶紧去上阳村,要不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