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至公苦笑了一下。
“世上竟有如此凑巧之事,我本可以确定,知道幻海仙境的人,这世上是不多的。”
何所思点了点头:“确实不多,就连我都不知道呢,可是谁叫我运气好呢。”
他得意地摊开一张古旧的地图,里面果然画了幻海仙境的所在地,他正准备再埋汰原至公几句,笑容却僵在了嘴角。
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威压,在这威压之后,穿着白色单罗纱绸衫,戴着玉冠,容貌昳丽风流的男子,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何所思。”他将目光投向原至公,“还有,广裕仙君。”
何所思目光微沉,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手上的东西,望着来人,脸上便露出了和煦又亲近的笑容:“啊,阿景,我们哪有好久不见呢,不是前些日子刚刚见过么。”
他这么说着,又一脸喜意地上前去想抓罗观景的手,待到了他面前,却身形一侧掠向外面,然而他一出洞口,面色便又是一黑。
门口为了四个仙风道骨的修士,皆是合道修为,见他前来,也是恭谨行礼,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转而望向洞口,见原至公也走了出来,罗观景瞧着他,笑容讥诮而危险。
何所思唯有苦笑:“阿景,当时出了点状况,我并不是故意的。”
罗观景笑容未变:“千秋道君,我只记得,你还欠我两个要求。”
何所思眉头一跳,咳了两声,道:“嗯,是有这么一回事。”
罗观景抬手打了个响指,金色的锁链铺天盖地盖住了眼前的天空,也封住了何所思与原至公的道路,半晌,锁链相互击打间,露出一个空隙来。
罗观景伸手向何所思示意:“第一个要求便是,你现在走吧。”
誓言便是枷锁,罗观景这句话刚落,何所思便觉得有什么对准了他——或许是天道或许是别的什么,这是他自己的誓言给自己带来的枷锁。
他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来,再睁开眼睛是,脸上便变成了轻松的神情:“罗门尊者,我虽立下誓言,但前提也是,不伤及自己的性命吧。”
罗观景点头。
何所思便笑起来:“那我便不能走了,出于某些原因,目前我和广裕仙君的生命,是共同体。”
他这句话一落,枷锁应声而落,罗观景觉察到何所思说的并不是假话。
其实先前逃离广裕仙门时,他便隐隐觉得何所思和广裕仙君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只不过现在,他确定了而已。
锁链放出的空隙便渐渐合拢,罗观景目色幽暗,不发一言,却已经做出了决定。
何所思心中一沉,他与原至公刚刚结束战斗,本就有所亏损,来人气势力量却都是最好,这场战斗,看来颇有难度。
原至公突然退回到洞府之中,再出来时,手上便多拎了一个人。
季常裹着何所思的衣服,但是因为没人替他认真穿,因此看起来像刚被蹂躏过一般,更何况他现在身体虽没有之前那么红,却还散发着淡淡的粉红,长发因为汗水而贴在脸颊脖颈,看来真是狼狈又诱惑。
罗观景显然知道季常在这儿,他神色未变:“若他知晓他的命换了广裕仙君和千秋道君的命,想来不会遗憾。”
何所思见对方表面上强装镇定的样子,忍不住道:“这就太假了——干得好原至公,就用季常做人质。”
罗观景脸色大变,怒道:“何所思,以小辈作为要挟,未免无耻!”
何所思无赖地笑了笑:“你以多敌少,又光明正大到哪里去了?”
一时之间,两方陷入了僵持,罗观景对原至公怒目而对,望着季常又难掩关心,何所思对着四位大抵是罗门长老的人,面上从容不迫,内力胆战心惊。
好半天,何所思忽听罗观景在身后道:“何所思,你让季常做人质,他该多伤心,你难道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你么!”
何所思心中一震,刚想回答,而后忽袭来一阵罡风,他侧身闪避,一道金色的流光却从他头顶直坠而下,他微微皱眉,从丹田祭出玄都云光鼎,散发着氤氲宝光的琉璃鼎瞬间罩住了它,然而金光——此时已能看出,这是一把锐气逼人的长剑——它来的突然,何所思虽及时抵御,还是难免受到冲击,两方交接之后,何所思后退两步,内腑翻涌,口中隐隐有了血腥味。
何所思心中大怒,抬手往虚空中一捏,便捏住了那柄长剑,长剑有灵,在他手中剧烈挣扎,控制他的修士手捏剑诀,额头冒汗,不多时,脸都涨红了起来。
原至公见这样的场景,抬手便捏住了季常的脖颈,望着罗观景冷冷道:“何所思可能下不了手,我却不会。”
说着,微微使劲,令季常的面孔瞬间发红。
罗观景连忙制止,他大脑飞速的运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道:“何所思,我的第一个要求,现在是放了季常。”
何所思顿觉又有枷锁加在了他的身上,他说:“季常现在又不在我手上,我说放不放,又有什么用。”
但是枷锁并没有落下,何所思心中一沉,便知道这个借口不行,看来连上天也默认,自己和原至公那个家伙目前是一伙的。
眼看枷锁越来越沉,他便只好道:“原至公,放了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