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酒杯举到一半,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吃亏了啊。
沈安闵敬了酒,萧湛一饮而尽,眉头不眨一下。
沈安闵瞬间就折服了。
纯纯粹粹的烈酒,特地吩咐酒坊准备的,就是几滴咽下去,腹中都如火烧了一般,他一口闷,酒量是不是太好了些啊?
不过没关系,他和大哥两个人,还怕抵不过他一个么?
觥筹交错,你来我往。
几杯酒下肚,沈安闵就有些晕乎乎的了。
萧湛似乎一点醉意也没有。
沈安北怕醉酒失态。让丫鬟换了春酿来,然后问老太太,“祖母,父亲可有来信说哪天回来?”
老太太没说话,沈安溪先道,“没有呢,祖母也等的心急。”
每回大伯父离京办差。祖母都忧心。这一次就更是了,而且大伯父这一回,还被人给抢了做压寨夫君。等他回京,还不知道被人怎么笑话呢。
“应该快了,”三太太笑道。
安容将嘴里的菜嚼完,道。“父亲过不多久就要回京了,他肯定会带着新娶的夫人回来。虽然他们在青云寨拜过堂了,侯府是不是要重新再操办一回?”
提到这事,老太太就有些火气。
之前安容说的话,老太太还记得呢。她说侯爷娶的姑娘性子极好,是萧老国公做的媒。
可安容没说人家是山寨寨主啊,哪怕青云寨不是土匪贼窝。可山寨总不好听吧?
而且,侯爷不愿意这门亲事。是被硬逼着拜堂的!
面对老太太质疑的眼神,安容都不敢抬头。
她不是有意欺骗啊,只是不想明说,让祖母心里不舒坦,多添些忧虑。
最叫老太太生气的是,她以为安容口中说的姑娘是十五六岁,哪怕再大些,总不超过二十吧?
可人家青云寨寨主都快三十岁了!
在古代,三十岁还没有嫁人,那是比凤毛麟角还稀罕的存在,老太太担心人家有隐疾,或者曾经嫁过人,侯爷不是她第一任夫君。
安容再三保证,“祖母,我当初没实话告诉您,就是怕您想太多,这里面的曲折,等父亲回来,让他给您好好解释解释,但是我觉得,侯府应该给父亲重新准备一下喜宴。”
不管怎么说,人家裴语也是出自世家大族,嫁给父亲做填房,实在是委屈她了,让喜宴热闹些,多少也是个弥补。
况且,也要让裴老族长心里舒坦些吧?
安容已经提了两次喜宴了。
三太太想了想,觉得安容说的有理。
便帮着劝老太太道,“现在生米也煮成熟饭了,总不至于不要人家进侯府的大门吧,侯爷回京之前,肯定会先派人送信来,若是他带新夫人回来,侯府该让他们重新拜堂。”
三太太话音未落,福总管就高兴的进来道,“老太太,侯爷来信了。”
这信,来得实在是巧。
信上说,侯爷六天后就能进京了,会带新夫人回来,希望老太太别为难她,有事,等他回来解释。
老太太越看越生气,“在他心底,我就是那么个蛮不讲理,会为难人的人吗?”
三太太扑哧一笑,“侯爷能写信回来特地叮嘱,显然对新大嫂满意至极,如此,这喜宴就更该好好操办了。”
老太太没再反对了,只是盯着三太太的肚子几眼,有些头疼。
有个新侯夫人也好,就知道不知道性子如何,别像大夫人那样才好。
“行了,给他们办个喜宴,”老太太妥协道。
然后,便商议送请帖,请什么人来喝喜酒好。
老太太最关心的还是建安伯府,请帖不知道送不送,让安容拿主意。
安容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要不等大哥二哥回书院,告诉大表哥一声,让他给舅舅透个口风看看?”
说完,又道,“除了给裴相府送请帖之外,最好给裴家再送一张。”
三太太怔住,“裴家?你爹娶的是继室,裴相能来已经不错了,裴家……。”
侯府不敢奢望啊。
安容嫣然轻笑,吐气如兰,“三婶儿,你有所不知,侯府没那么大脸面,或许人家青云寨寨主有啊,左右送一张请帖,也不费什么事。”
青云寨寨主脸面大到裴家都可能来参加喜宴?
三太太诧异的望着老太太,她不信安容只是随口说说。
老太太凝眉不语,她知道青云寨寨主姓裴,却没想到她会和大周第一世家裴家有瓜葛。
安容这话,似乎裴寨主和裴家关系还不一般?
屋子里,边吃边聊,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屏风处,沈安姝站在那里,娇嫩略带稚气的脸上带着不合年龄的深沉阴狠,手中绣帕狠狠的撕扯着,双眸冷光慑人,透着一股浓浓的恨意。
五姐姐说的对,侯府根本就没将他们当是一家人,他们是多余的!
娘亲无辜被杀,侯府没有找到凶手就休了她,全然不顾他们委不委屈!
他们只疼四姐姐,只顾着她一个人高不高兴,连弟弟的死活都不管!
现在弟弟夭折了,侯府非但没有一丝悲痛的气氛,就好像压根就没有弟弟一般,不急着让他下葬,入土为安,却一门心思的讨好新进门的侯夫人!
唯一念着她们的二叔,还被送进了监牢,打的偏题鳞伤。
在二叔伤口上撒了盐,又来折磨她了!
沈安姝望着安容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安容正在夹菜,忽然觉察到手腕上的手镯冒黑光。
她回头望去,只见美人嗅梅的紫檀木屏风和铜炉里腾起的袅袅熏香。
“怎么了?”见安容对着屏风一再张望,萧湛问道。
安容摇摇头,“没什么。”
芍药机灵,从一旁悄悄退出去。
然后回来告诉安容道,“是九姑娘。”
是她?
安容神情冷凝。
就凭她,也想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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