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了将是个不平静的夜,太子被罚闭门思过的消息很快从清风殿传出来,赵珩没有刻意压着,所以这消息一路传入了各朝臣的府邸之中,而曹宾也在半个时辰后被急召入宫,没有人知道天子与国舅说了什么,只知道曹宾离宫后,曹皇后跪于清风殿外,而一向爱护皇后的天子,却无动于衷。
太傅周尤深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悄悄的去了英亲王府,赵倧刚送了荣姜回府,便正好在府门口遇上了他,二人也无话,只是一个比一个面色沉重,一同入内往中堂去。
待入了堂后,魏鸣打了下人出去,自己往门口一站,门神似的把着,不许人靠近。
而屋内周尤深有些坐立不安似的,拧着眉问赵倧:“是江北有变吗?缘何今日才回京,太子殿下就挨了罚,”他说着把眉头更锁紧了些,“我听着像是,皇后也受了冷落?”
赵倧摇摇头,他心中也并拿不准赵珩到底想干什么,思量了许久才同太傅讲:“秦知涉入此案,临进邺城前我跟荣姜商量过,把这件事都推到了吴桂祥身上,估计明天早朝,就会落他——”他没往后说,像不愿把话题扯远了,轻叹一声又拐回了赵琰身上,“我原以为能把太子跟曹家摘出去,可清风殿中,陛下直接向着太子难,连我与荣姜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其后他自然又把清风殿中所言一一转述,荣姜的那番说辞更是没有落下半个字。
周尤深听罢颇为惊讶的“啊”了一声,心下也有了计较,他盯着赵倧看了许久,一字一顿说起来:“泰安三年,太子醉酒,大放厥词直指天子不施仁政,不德宽待人——殿下,还记得当时老臣与您传信时说的话吗?”
赵倧一震,眼皮微抬去看周尤深。他怎么会忘了呢,那大概是赵琰从出生到现在,做的最有刚性骨气的一件事了,敢那样公然的指责天子,就在他被册立为太子不久的时候——彼时周尤深传信到云州,劝他回京来插手这件事,当然,最终这件事在曹皇后的脱簪请罪中不了了之,他便也没有往京城上奏表求情。
眼下周尤深旧事重提,他大概能猜到是想说什么,于是把眼眯一回,示意他继续说,果然听周尤深继而道:“陛下性阴鸷狠辣,当日碍于皇后的情面,他只是将太子训斥了一番,殿下以为,陛下容得下这样的太子吗?”
“老师!”赵倧提着声呵了一句,其中更多的却并不是恼怒,见周尤深抿唇不语,他才继续说,“太子是他的亲生子,难道孩子一时犯了错,他也要记恨一辈子,找个机会除掉太子吗?”
“难道不是吗?”周尤深毫不退让,理直气壮的反问回去,“殿下此次定县遇袭时,难道太子不在此列吗?难道太子没有与您同行吗?陛下若爱护太子,怎么会将他置于如此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