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陈到,你唤我叔至便可”
朱十七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吴郡朱桓见过陈兄”。
“嗯?你是吴郡人?怎么到了这里?”
“家父躲避战乱,所以携家躲往此处,未曾想,还是死在荆州军之手”
陈到拍了拍朱桓的肩膀,嘴里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朱桓咬牙切齿,道:“我要投军杀敌”。
“江东军?”
朱桓皱起眉头:“孙策空有英雄之命,却不能阻住荆州大军,这江东军不投也罢”。
陈到松了口气,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便随我到九江,徐州军可以为你报仇的”。
朱桓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说道:“我听说过徐州军的名头,他们实力强悍,只是,徐州军尚在九江,他们会到庐江吗?”
陈到笑道:“如果徐州军不来,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朱桓深吸一口气,道:“好,我愿随陈兄加入徐州军”。
“嗯,你说你看到了荆州军大队人马,我却要问问你,荆州军有多少人?为将者姓甚名谁?”
朱桓将连日来的见闻一一道出,陈到微微颌首,“不错,与我拷问的情报并无区别”。
朱桓没想到陈到已经得了情报,看来,徐州军果然不容小觑,随便冒出来一个军汉便有这等身手。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陈到笑道:“不急,我先为你疗伤”。
“有劳了”
“忍着些”,陈到为朱桓拔出箭头,又敷上药草。
朱桓痛的冷汗淋漓,却强忍着没有大呼小叫。
陈到很是钦佩:“真是个好汉子”。
朱桓再度道谢。
一日之间,大悲大喜,朱桓觉得心力交疲,好在陈到颇为体贴,他打来一只野味,二人匆匆吃下。
肉食下肚,朱桓方才恢复几分气力。
“朱兄,你且留在这里,我去前头再谈谈军情,三个时辰之后如果我还没有回来,你就不用等我了”
朱桓连连摇头:“陈兄,我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与你同行”。
“可你箭伤未愈”
朱桓咧嘴笑道:“不妨事,山中的猎手哪有不受伤的时候,吃了这野味,我觉得气力充沛,便是与荆州军厮杀一阵也不在话下”。
陈到略一犹豫,最终还是拗不过朱桓。
两人结伴而行,没多久,朱桓便听到一阵异响,他指了指树梢,示意陈到上树。
陈到会意,噌噌噌,没几下便蹿到树上。
朱桓伤了一臂,上树却费了一番气力。
没多久,两名荆州军出现在视野中。
“刘头,这里连人影都见不到,能有什么危险?咱们还是回去吧”
“不可,听说苟二的人马在这里遇袭,折了四个人手,万一有大队人马潜伏在林中,我军岂不是势如危卵?”
“我咋觉得那苟二是在说谎哩”
“噤声”
两名荆州军很快便来到陈到、朱桓藏身的大树下。
无需多言,确认身后并无其他人手之后,陈到与朱桓同时跃下,二人轻易便制住了荆州军卒。
“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如果你说的茬了,我便一刀下去,明白吗?若是明白便点点头”
年纪大些的刘头连连颌首,道:“别伤那孩子,你问什么我便说什么”。
“好,你们若是识相,我们也不会与你为难”
“多谢好汉,多谢好汉”
“我且问你,此处有多少人马?黄祖现在何处?”
“好汉,黄祖黄将主现在何处哪是我等喽可以知晓的?非是我扯谎,实在是有所不知呀”
“喔,那你知道什么?”
“这里有三千荆州军,为将者黄元,是黄将主的远房侄子”
陈到微微颌首,又问了几句之后便将刘头捆缚起来。
朱桓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二人汇合之后将得到的情报一一汇总确认,确认并无谬误之后,陈到将刀递给朱桓,道:“你若想复仇,这便杀了他们”。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我从未做过恶事呀”
“好汉饶命”
“好汉,若要杀人,那便杀我吧,他只是个孩子呀”
“别杀刘头,他是个好人”
两个俘虏涕泪交加,朱桓下不了手。
“怎么?”
“他们没了武器,胜之不武,而且他们都说出了我们想要的情报,此次便饶他们一条性命吧”
陈到毫无意见,他是为公务而来,既然已经探得情报,是否杀人已经并不重要了。
听说可以逃脱性命,刘头连连叩首:“我这就带他离开荆州军,我们回家,不造杀孽了,请好汉饶命啊”。
朱桓叹了口气,划开了俘虏的绳索,嘴里道:“你们好自为之,下一次如果再被我遇到了,我一定取你们狗命”。
“不会了,我们绝不会出现在庐江”
“滚吧”
刘头大喜过望,带着同伴落荒而逃。
陈到很是不解:“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杀了他们”。
朱桓表情平静,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能滥杀无辜,否则的话,与荆州军中的禽兽有什么区别?”
“不错,这才是有担当的好汉子,刚才那两人我已经问明白了,他们确实刚刚到达这里,应该还没来得及屠戮百姓”
朱桓目露寒光,“如果被我发现了,无论是谁,我都要取他性命”。
“算我一个”
朱桓重重颌首。
一路行来,陈到、朱桓二人惺惺相惜,他们都为对方的身手折服不已。
朱桓善射,陈到也是百步穿杨的高手,两人在丛林间如履平地。
回到朱家庄,在陈到的帮助下,朱桓将所有的尸首收敛起来,点燃大火,烧了干干净净。
土葬并不是一个好法子,若是挖的太浅,无人看守的情况下,即便尸首入土,也会被饥饿的禽兽挖出来吃掉;挖的深些?一来朱桓没有趁手的工具,二来,陈到身负重任,不能耽搁太久,于是,对于朱桓来说,火葬便成了最好的法子。
朱桓的家人在火光中化为灰烬,他面色抽搐不已。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朱桓咬牙切齿:“黄元、黄祖、刘表,我会一个一个杀了你们,为父亲,为族人,为村人报仇!”
朱桓立下誓言,他呆立许久,嘴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到知道朱桓难受,所以沿途间不发一言,倒是朱桓主动说道:“陈兄,耽搁了这么久,多谢了”。
陈到连连摇头:“你我虽然萍水相逢,可却意气相投,别说这等见外的话了,否则的话,我可不会与你同行”。
朱桓只是颌首:“好,我不再多言,这份恩情我记下便是了”。
陈到不置可否。
将家人的尸首处置妥当之后,朱桓了却了心事,连身上的伤口也好上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