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当天夜里,一名新罗侍卫从城墙上缒筐而出,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这侍卫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一路上磕磕绊绊的不知道跌了几个跟头才来到了高凉的大营之外。
高凉的大营灯火辉煌,在其外围建有简易的栅栏,一队一队盔甲严整的军士手持着火把来回巡弋着。
侍卫生怕自己被人乱箭射死,在距离大营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便自觉地停下脚步,嘴里道:“我是新罗大王的使者,前面可有高凉将军麾下的兄弟?”
接连呼喊了两声之后,就见三人从前方的树梢上一跃而下。
“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莫非是汉人的奸细?”
侍卫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毫无恶意,他辩解道:“还请速速引我前去拜见大将军,我有要事禀报!”
“哼,去看看这人身后有没有尾巴,金正,你押着这家伙去见校尉”
“喏!”
侍卫这时候配合的很,没有做任何的反抗,经过一番搜查,确认他身上没有任何凶器之后,名唤金正的家伙就领着这侍卫去了大营。
见到这伙哨探的校尉之后,侍卫拿出了自己的腰牌,又把自己的要求陈述了一遍。
哪知道校尉不屑一顾,忽而变色道:“来人呐,给我拿下这巧言令色的家伙,枭首示众!”
金正一步上前,腰刀直剌剌地横在了侍卫的脖颈之上。
“谁敢杀我?我奉新罗大王之命前来,难道你们准备依附叛逆了吗?”
“且慢动手”,校尉示意金正莫要着急,他好整以暇地笑道:“我们依附叛逆?真是笑话!如今新罗王城举城都为汉人所控制,连大王都不能身免,你说你是大王的侍卫,又有大王的诏令,难道汉军都是瞎子不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任你出入而不做阻拦?”
临来之前侍卫早已经得过提醒,所以当下并不害怕,只是冷言相对:“少罗嗦,误了大王的大事,将军定然饶不了你!”
那校尉眸中寒光闪烁,他已经接连试探了三次,可对方依然没有露出马脚。
难道说,来人真的是奉大王之命前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是耽搁不起。
校尉有些犹疑不定,有心再问询一番,可对方却闭口不言,只说见了高凉将军之后自有分说。
这种底气十足的态势实在让校尉分辨不出真假,只好亲自押着此人来到了高凉的大帐之外。
油灯下,愁眉不展的高凉在借酒消愁。
听闻王城有使者前来的消息过后,高凉又惊又喜,他顾不得真假,见到侍卫的第一句话就是:“大王可好?”
“大王虽然不得自由,但是精神已然见好了”
这一番对答,可谓粗中有细,让高凉对来者的身份又确信了几分。
不过,没见到高元的亲笔书信之前,高凉是绝不会贸然轻信的,试探依旧在继续:“你是如何出城的?”
这是高凉最关心的一点,倘若是凭借高元的力量出的城,那说明高氏一族在城中依旧掌握着不小的能量,大事可成,若是因为其他的原因,高凉就不得不估量其中隐含的意思了……
“这里有大王的诏书,将军一看便知!”
高凉接过诏书,接着灯光一字一句地看了三遍。
片刻之后,只听他叹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大王已经作出了选择了吗?”
这句话像是在问别人,其实更像是高凉在劝说自己。
“是的,大王说,只要金氏一族可为王,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高凉犹豫再三,迟迟不能下决心,诏书的真假他没有丝毫怀疑,在这种情况下,汉军断然没有戏耍与他的道理,而且,按照诏书中所言,明日里,高凉只要向汉军提出退兵的条件,那么汉军就定然会答应下来。
至于事情的真假,等见了王长孙金蕖就知晓了……
高凉虽然是个莽夫,可却也知道金氏江山社稷渊源相承的重要性。
倘若是汉军的诡计,大不了识破之后再行谋划就是了。
反正事情已经坏到了不能再坏的地步了,且试上一试罢了!
高凉毕竟是新罗王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考虑一番之后,他终于还是做了决定,放手一试。
翌日一早,城头的守将来报,说城下的新罗大将要与城中主将详谈退兵之事。
元皓闻言大惊失色,而步骛就显得镇定多了。
来到城头之上,步骛大声喝道:“我就是大汉征辽先锋步骛,尔等意欲何为?”
隔着几十步远,高凉看不清楚步骛的脸面,可听声音,对方年岁定然不大。
顾不得感叹年少多豪杰,高凉便朗声呼喝起来:“当下的局势你应该明白的很,在整个新罗的土地上,只有你这一支人马,你们没有援军,没有帮手,你认为,在我们新罗大军的围攻下,你能够坚持多久?”
步骛暗骂一声,底下这小子不暗套路出牌呀,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需要投降的成了自己?
“少罗嗦,若想要我项上头颅,只管拿命来换!”
步骛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牛逼,你厉害,你要是真牛逼老子就在城里,你杀进来呀,你杀进城来救你们的大王呀?只怕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先嗝屁!
高凉被噎的够呛,在身旁侍卫的示意下,不得不转移话题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两国交战,死的都是活生生的性命,我不忍生灵涂炭,愿意退兵三十里,只是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一个条件!”
步骛毫不买账:“说说看,如果合情合理,我兴许会答应,若是狮子大开口,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高凉心头嘀咕,汉将不厚道啊,也不按套路出牌……
“只要你们放出新罗大王,我可以保证退兵三十里,不再妄兴战事”
步骛嗤之以鼻:“不可能,新罗王是大汉天子点名要的,交出他,岂不是让我空手而归。”
高凉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大王呀,不是我不救你,是汉将真的不愿意放人呀。
既然试探出了汉军的态度,高凉也就退而求其次,道:“那么放出新罗王的嫡亲血脉总可以了吧!只要放出他们,我可以保证不会与汉军为难!”
侯在一旁莫不吭声的元皓额头直冒冷汗,他惊恐不已,高凉这贼死鸟是要干什么!他想要另立大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