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不论崖上崖下,夜莺都在指挥着月魔教众布局总坛的防卫,滚石、檑木、机关、暗道,至于坊作司的那些神器,则由于地形限制大多没有布局,但暗雷倒埋了不少,可谓步步皆死生之地。
更高处,三人正立身俯视,分别是赤炎、萧云、剑侍无期。
赤炎道:“萧云,这处总坛选得如何?”
萧云未置可否,无期在旁道:“圣教未建前,圣主即带着我寻访天下灵川秀地,此谷百里内几无人烟,圣主言为天煞之兆,而谷内峰嶂林立、径陌交缠,既可藏兵,亦可据守布局,实乃进退自如之佳境。”
萧云转身,目光灼灼,道:“圣主,可否告诉萧云一句真话,您建这月魔教,到底是为何?”
赤炎一愣,哈哈大笑道:“周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天下武林分正邪,原本无错,只可惜千载以下,正邪皆流于形式,标榜的道义,很多时候只为排除异己,正道,早失其本真,把持这江湖的,只是将权做利己之器,早无资格居这世间之尊,我建月魔,就是要冲击这世间格局,日月同辉,道魔共尊,天下无欺!”
天下无欺……又何其艰难……
萧云目回前方,久而未言,不知对赤炎这番话相信了几分,半晌方道:“日月合而为天道,圣主追逐道魔共有天下,是依此旨,但前番月魔与正教杀戮太过,仇怨难以弥合,即便月魔将来鼎立于江湖,仍免不了陷足与六大派等的纠葛,况且……万一剑阁以正义之名下山插手,处于弱势的只会是我们。”
“剑阁?”赤炎不觉喃喃出口,半天道:“六大派为主的正道盟不日即将攻来,只要我教一举而擒之,江湖正道力量空洞,月魔独大,不去招惹剑阁,凭其能耐,还不至于只身挑衅吧?况且,剑阁人离了剑灵山,怕也厉害不到哪儿去,我选此谷建总坛,即是想将之打造成剑灵山一样的坚固堡垒。”
萧云摇头,郑重道:“此谷妙则妙矣,长期龟缩一会削弱战力,二会断了进取之心,况且即要称尊于江湖,万事便要追求堂正,如此所得所获才会让对方无话可说,因此,以险谷为总坛并不妥当,唯有据一名山,身处千丈之高,吸纳灵秀之气,行为无愧于天地,才能使广大江湖人正目,改变对我教固有之偏执。”
赤炎似是考虑了一番,笑道:“好,好,看来是本尊胸量不够宽大,就依左使之见,本尊会另选一名山开教建坛……萧云,看来万事你已有计较,如此下面对付正道盟就交给你了,无期,走,随我寻一座名山,将来好媲美那剑灵山!”
赤炎带着剑侍无期飘然而去,萧云原地思虑良久,掠向夜莺处。夜莺等看到萧云到来,一同停下手中的活儿拜道:“左使!”萧云点头,道:“夜莺,此谷布局可有图纸?”夜莺道:“有的,左使请观览。”萧云接过她自袖中送上的卷轴,展开,看了良久,道:“把各处埋下的震天雷撤掉吧,另外,地精、滚石、檑木、弩箭等只做封锁之用。”
夜莺惊愕,道:“左使,这是为何?埋于地表之下的震天雷对于敌人震慑力庞大,直接投掷更加杀伤力惊人,再配合地精等物,管教正道盟人有来无回。”萧云道:“夜莺,月魔教教务今后由谁主掌?”
夜莺道:“圣主曾言,他若不开口,万般由左使把持。”
萧云正色道:“那好,夜莺,千人千理,万人万念,成败有太多路径,既由我带领月魔教,你们就要摒弃先前的简单对抗思维,正邪若见面即斗,正便永远是正,邪便一直是邪,要使正邪并肩于江湖,力量只是基础,共生才是至理。所以,日后月魔与正道,不可轻易言杀,我自有把握让月魔教堂正现身于江湖。”
夜莺笑道:“夜莺只是名小女子,并无主见,左使即有主意,夜莺当然照办,只是……魔谷已经经营多日,重新布局,恐在对方到达之前难以完工。”萧云道:“圣主已决定,另选他处作为总坛,所以,此谷作用只是拖住正道盟,困而不除,若是对方行军迅速……夜莺,与天心联络一向由谁负责?”夜莺道:“正是属下。”萧云道:“那好,若正道盟到来过早,可着人通知他想办法拖延一二日。”夜莺点头,道:“属下已在此谷方圆数十里内埋伏有暗哨,若对方早至,会有飞鸽信报。”
这时忽有一教徒急匆匆上前,道:“左使,总令使,谷外十里外发现有上千人的骑队,但他们没再接近即下马觅地潜藏了起来,不知其身份用意,请左使定夺!”夜莺惊道:“他们怎会来得如此之快?左使,依属下看,这布局也不忙改了,他们提前鬼祟杀来,我们也不用讲仁慈了。”
萧云道:“勿急,正道盟虽有数千人,但上次吃过大亏,应该不会冒失分出千人提前到来。”他转对那教徒,道:“这千骑可有何特征,配备如何?可有番号?”教徒道:“他们人均一骑,倒看不出有什么特别配备,而且千人行动散乱,也无番号,竟有一匹马不小心跑到了属下等的埋伏处。”
萧云点头,道:“既如此,当有蹊跷,夜中我会亲去查探,你先下去吧,盯紧他们的动向。”那教徒应是退回。夜莺道:“左使,这魔谷的布局,依然要更改么?”萧云果决道:“该!”
这时一个小脑袋自一处石嶂后探出,小声地道:“公子?”
是宝儿,萧云不觉微笑,吩咐夜莺掌管全局并随时来报,走去道:“宝儿,何事?”
宝儿嬉笑道:“公子,该吃饭了。”萧云一感腹内,也确实饿了,笑道:“今日是宝儿主厨么?好啊,公子我好久没吃过宝儿做的菜了。”宝儿笑道:“原本是宝儿做的,可青儿姐姐一见宝儿做饭,就说她想学,由公子你尝尝——”萧云惊道:“青儿学做菜?”宝儿一乐,道:“公子你这么吃惊做什么,女孩子学做菜也很正常嘛……但是南宫姐姐一看,也说想做几道菜,现在都做好了,就等着你第一个去尝的。”说着她抓住了萧云的手,生防他逃脱似的。
山洞做成的简居里,正中的桌子上有两盘菜,桌边分别坐着两个女子,一个是萧青,一个是南宫婉,由两人偶尔扫去的视线可知,卖相不好的那盘该是萧青做的,好一点的则是南宫婉的。萧青看看洞口,喃声道:“哥哥怎么还不来呢?”南宫婉虽未开口,眼神却出卖了心思。
这时洞口人影一闪,一个老头儿和一只猴子窜了进来,是无常和小白,无常径直拍肚子嚷道:“吃饭啦,吃饭啦,饿死了!”看到桌上有两盘菜,无常一喜,急近一步,一吸鼻子,捂住,顾左右而言他道:“哦,我老人家还答应了姓任的小娃儿喝酒,先走一步!”他扯起小白原样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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